不管是怎麼樣的地獄,我都願意和你一起踏入。——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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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眼中的色彩以不可能的方式混合、流淌,耳邊是無數種意義的噪音低語,時而像是金屬刮擦,時而又像是某種巨獸的呼吸。
等到那強烈的剝離感稍稍減退,意識重新凝聚時,周末勉強辨認出,這裡似乎就是他們之前戰鬥過的興貿大廈25樓那個房間,但一切又截然不同。
牆壁斑駁剝落,露出裡麵鏽蝕的鋼筋,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和塵埃氣味,仿佛這裡已被荒棄了數十年之久。
“周一!”周末強忍著身體與靈魂的雙重不適,用儘力氣呼喊。他的聲音在這裡變得異常沉悶,仿佛被厚重的棉花包裹著,傳不出多遠。
沒有回應。
隻有那些詭異的低語聲似乎因為他的發聲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充滿惡意。
他走出房間,整棟大樓像是被荒廢很久,破敗不堪,而在走廊儘頭,有一個熟悉的背影,她正痛苦的抱著頭。
“周一!”周末心裡一陣欣喜。
聽到呼喊聲,那身影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周末?你怎麼會……”
她的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尚未從混亂與痛苦中完全清醒,就被踉蹌衝來的周末猛地擁入懷中。她的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花,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就被周末猛地擁入懷中。
這一次,不再是虛無的穿透,而是帶著體溫的擁抱。
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實體,溫熱而真實。
在被緊緊抱住的瞬間,她僵直的身體先是微微一顫,隨即,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仿佛找到了錨點,迅速歸於平息。
她想起了所有的事,她的身份,她的使命,那場慘烈的襲擊,她絕望下的選擇,以及……眼前這個男人。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臂,同樣用力地、緊緊地回抱了他,仿佛要將彼此徹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以此來確認這並非又一個殘酷的幻夢。
“周末……”她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哽咽,卻無比清晰,“我都想起來了……所有的事……”
“那就好辦了,我知道你叫秦紛彩了,現在我們要去找到你同事說的那個什麼機器,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周末站起身,看著大樓破碎的玻璃幕牆外奇異的風景,幾乎和山城一模一樣。
“這裡是山城在異界的投影,裝置在那邊。”順著周一的方向看去,那正好是周末的出租屋的位置。
一根光柱從其中拔地而起,但那光柱正被天空中那濃密的黑色穹頂瘋狂地擠壓、侵蝕,這個虛假的城市邊緣也在漸漸崩塌。
“不遠啊,走吧,你飛不了多久吧,我會跟上你的!”周末估算了一下距離,拉起她的手。
周一卻用力搖頭,臉上寫滿了絕望與焦急:“沒時間了...我在這兒可不能飛,裝置的能量正在急劇衰減,沒有網絡裡其他的裝置串聯,它很快就要被徹底拖入更深層的‘深淵’了,到那時,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現實世界也會……”
周末這時緊緊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住那個方向,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就跑過去!”
看著周末擠出來的笑臉,她也堅定了神情。
她一把拉住周末的手,兩人的手緊緊相扣,如同連接彼此與現實的最後紐帶。
但很快周末就發現了,這座城市隻是有著山城的外表而已,建築內的布局完全是隨機零碎的。
衝進一個看似正常的樓梯間,迎麵卻是一堵冰冷堅實的石牆。
好不容易找到另一條向下的通道,繞了無數圈子,曆經艱辛從25樓下來時,兩人都已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在這裡,他們隻是最普通、最脆弱的肉體凡胎。每一分體力都在被快速消耗,而遠處那道光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