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費勁了，”李鬆拉住他，“趕緊走，要下雨了。”
他們背起背包往槽口走，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比昨天清楚，像就在耳邊。陳雪回頭看，嚇得腿一軟。
岩壁上有個影子，正騎著馬追過來，手裡的長刀閃著寒光。
“快跑！”王浩拽著她就跑。
四個人拚命往槽口跑，風聲裡的廝殺聲、呐喊聲越來越近，好像還有人在喊他們的名字，聲音像砂紙磨木頭，刺耳得很。
跑出驚馬槽時，雨“嘩”地下來了，還帶著冰雹，砸在身上生疼。他們回頭看，槽口被雨霧籠罩，隱約能看見岩壁上有無數影子在晃動，像在廝殺，又像在哭。
老劉說：“幸好出來得早，再晚一步，你們就要被‘留’在裡麵了。”
在沙林景區的旅館裡，他們才敢喘口氣。老劉給他們講了驚馬槽的真正來曆。
不是什麼古代戰爭，是明朝時，有支起義軍被官兵圍在這裡，一共三百多人，有男有女有孩子，最後全死了，沒一個活下來。官兵把他們的屍體扔進槽裡，用沙子埋了，還在岩壁上刻下侮辱他們的畫。
“我太爺爺說我們家的老祖宗，當時是個小孩，躲在石縫裡看見了。”老劉的煙杆沒點著，就在手裡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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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那天雷雨特彆大，死人堆裡傳出哭聲，還有人喊著要報仇。”
後來就有了“陰兵過路”的說法，其實是那些冤死的人在喊冤。岩壁的磁場把當時的聲音錄了下來，雷雨時就會放出來，連影子都是當時的場景映出來的。
“那血印呢？”陳雪問。
“是岩石裡的鐵氧化了，”李鬆突然明白過來，“那些起義軍的血滲進岩石，鐵含量變高，遇水就會顯出來，看起來像新鮮的血。”
可張磊撿的碎布自己跑到岩石頂上，這用科學解釋不了。老劉說：“有些東西，科學講不通，得信敬畏。”
他們看了陳雪錄的音，除了廝殺聲，還有段模糊的對話，是個女人在說：“彆帶東西走，我們就在這兒……”
離開陸良前，他們去了趟縣博物館，裡麵有塊從驚馬槽出土的石碑，刻著那場起義的事，三百多人，確實全死了，連名字都沒留下。
石碑旁邊放著些出土的遺物，有破刀，有殘缺的首飾，還有片碎布，跟張磊撿的那塊一模一樣。
“原來真有這東西。”張磊盯著碎布，若有所思。
李鬆的課題報告裡，寫了驚馬槽的地質成因，磁場如何記錄聲音，但沒提那些無法解釋的事。他說，有些事，知道就行，不用說出來。
陳雪刪了那段錄音，她說聽一次怕一次，總覺得夜裡能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王浩再也沒參加過野外考察。
老劉還在沙林當向導，隻是再也不帶人進驚馬槽。有人問起，他就說：“裡麵在開會呢，彆打擾。”
後來有地質隊去驚馬槽做過詳細勘探。說岩壁深處確實有空洞，可能藏著屍骨，還說磁場異常是因為地下有鐵礦層。
可當地人不信，他們說，那是三百多個冤魂聚在一塊兒，氣沒散呢。
張磊說，他後來總夢見那塊碎布，掛在岩石頂上，風吹得“嘩啦”響，像在跟他說：“我們沒走，就在這兒呢。”
而那塊掛在岩石上的碎布，再也沒人見過，有人說被雨水衝沒了，有人說被“他們”收回去了，收進了那塊帶血的岩壁裡，收進了那些永遠不會被忘記的呐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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