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村裡人發現吳建國不見了。塌橋邊的水麵上,浮著他的草帽,麥稈編的,帽簷上沾著細黑毛,還有個陶罐,罐口朝上,裡麵裝著他左眉上的疤。是用刀割下來的,還在滲血,和青溪的藍綠水混在一起,像一朵開在水裡的血花。
沒人敢去撈草帽和陶罐,就看著它們在水麵飄著,被兩條溪的水流裹著,不往上走,也不往下走,就停在塌橋的拱券底下。
吳建國失蹤後,村裡安靜了幾天,沒再出現腳步聲,也沒再有人失蹤。可村民們還是慌,每天清晨都要去青溪和老池塘邊看看,怕再出事。
第七天清晨,村東頭的老池塘又出了怪事。
那天太陽剛出來,村婦劉嫂去塘邊洗衣,看見塘裡的浮萍全散開了,露出黑黢黢的塘底,塘底的黑泥裡埋著十幾個陶罐,和之前撈上來的一樣,罐口都對著岸的方向。有個陶罐的口開著,裡麵露出幾根骨頭,白森森的,像是人的手指骨。
劉嫂嚇得尖叫,喊來村裡的人。大家都不敢靠近,隻能站在塘邊看。有個膽大的年輕村民,叫張強,是張建軍的侄子,剛從城裡回來,不信邪,找了根長竹竿,把那個開著口的陶罐勾到岸邊。
陶罐裡裝的全是骨頭,大大小小的,像是一個人的骨架,骨頭裡嵌著幾根細黑毛,和之前看見的一樣。骨頭底下壓著張紙,是用藍布剪的,上麵用墨寫著“李梅”兩個字,字跡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手指寫的。
“這是李梅的骨頭?”有人小聲問,“她的屍體不是沉在兩溪交彙的深潭裡嗎?怎麼會在塘裡?”
沒人能答。張強又勾了幾個陶罐上來,每個罐子裡都有骨頭,有的骨頭裡嵌著黑毛,有的骨頭旁邊放著紅頭繩,還有的骨頭底下壓著藍布。
藍布上寫著名字,有1976年失蹤的李梅,有1983年失蹤的貨郎趙四海,有1998年失蹤的林根、王桂英、老陳,還有吳建國的弟弟吳建民,以及當年和吳建民一起害了李梅的兩個後生。
“原來他們的骨頭都在這兒。”張建軍蹲在地上,看著陶罐裡的骨頭,聲音發顫,“李梅把他們的骨頭都收進了陶罐,埋在塘裡。”
村民們都明白了,李梅沒走,她把所有害過她、包庇過害她的人的骨頭都收了起來,埋在老池塘裡,用陶罐裝著,像是在“看管”他們。
當天下午,村裡來了個陌生人,六十多歲,穿件灰色中山裝,手裡拿著個舊相冊。他找到張建軍,問“這裡是不是雙溪村,有沒有一個叫李梅的姑娘”。
張建軍愣了,問他,“你是誰”。
“我是李梅的哥哥,叫李軍。”陌生人說,“1976年妹妹失蹤後,我一直在找她,跑了很多地方,今年才從一個老人口裡聽說雙溪村有個叫李梅的姑娘失蹤了,就趕緊過來了。”
村民們都傻了,沒人敢告訴他真相。李軍看大家的神色不對,就追問,張建軍沒辦法,隻能把1976年的事、這些年村裡的怪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李軍聽完,蹲在地上哭了,哭了很久才站起來,說“我要看看妹妹的骨頭”。
大家帶著他去老池塘邊,李軍看著陶罐裡的骨頭,伸手摸了摸,骨頭裡的黑毛沾在他手上,他卻沒在意,隻是不停地說“妹妹,哥來接你了,咱回家”。
他把裝著李梅骨頭的陶罐抱起來,又把其他陶罐裡的骨頭都倒出來,用布包好,說“這些人害了你,可你也彆再困著自己了,咱回家,以後再也不回這兒了”。
當天傍晚,李軍抱著李梅的陶罐,背著其他的骨頭,往村外走。走到兩溪交彙的塌橋邊時,水麵突然翻起漩渦,李梅的藍布衫影子又出現了,飄在水麵上,盯著李軍看。
“妹妹,跟哥回家吧。”李軍說,聲音很輕,“彆再留在這兒了,不值得。”
影子愣了愣,慢慢飄到李軍麵前。過了幾分鐘,影子突然散了,像被風吹走了,水麵的漩渦也停了,青溪和濁溪的水慢慢變清,不再是之前的藍和黃。
李軍抱著陶罐,繼續往村外走,沒再回頭。
李軍走後的第二年,雙溪村的怪事少了很多,沒人再失蹤,夜裡也沒了腳步聲,可有些“餘響”,卻一直沒消失。
每年七月十二,也就是林根失蹤的那天,青溪和濁溪的水會變顏色。青溪的水會發紅,像滲了血。濁溪的水會發藍,像染了墨,兩溪交彙的地方,會浮起幾個陶罐,罐口對著村子,像在看,可過了中午,陶罐又會沉下去,水麵恢複正常。
村西頭的竹林裡,竹節上的“水”字還在,刻痕越來越深,像是有人一直在劃。有村民去砍竹,發現隻要不碰那些刻著“水”字的竹子,就不會出事。要是碰了,砍竹的刀會突然斷,或者腳下打滑摔在濕泥裡。
村東頭的老池塘,浮萍還是很厚,可每年七月十二那天,浮萍會自動分開一道縫,露出塘底的黑泥,泥裡埋著個空陶罐,罐口放著根紅頭繩,在水裡漂著,不沉也不漂走,就停在塘中央,像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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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村裡來了個考古隊,想挖兩溪交彙的塌橋地基。他們從縣誌裡看到,塌橋是明朝建的,有幾百年曆史,想挖出來研究。
考古隊剛挖了不到半米,就挖出了十幾個陶罐,和村裡老池塘裡的一樣,罐裡全是人的骨頭,骨頭裡嵌著細黑毛。
考古隊的隊長是個老教授,看了骨頭和陶罐,臉色變得很沉,讓隊員們趕緊停手,當天就收拾東西走了。
走之前,老教授跟村尾的老人張老漢說:“這兩條溪的水裡含著一種特殊的礦物質,能讓骨頭和毛發保存很久,那些黑毛不是人的,也不是動物的,是水裡的一種苔蘚,隻在缺氧的深水裡長。這說明這些人都是被沉在深水裡的,後來被什麼東西移到了這裡。”
張老漢沒接話,隻是指了指青溪的方向。那天正好是七月十二,青溪的水又紅了,水麵飄著個草帽。是吳建國的,帽簷上的黑毛在陽光下閃著細光,像在和張老漢打招呼。
現在的雙溪村,隻剩不到十戶人,都是老人,年輕人要麼搬去了城裡,要麼去了鎮上,沒人願意留在村裡。
留下的老人每天清晨都會繞村走一圈,走到青溪岸邊就停下,盯著水裡看幾分鐘,再往村西頭的竹林走,和當年的吳建國一樣。
有人問他們看什麼,他們隻說“看水情”,再多問就轉身走。
可要是有外鄉人來村裡,問起那些傳說,他們會壓低聲音說:“彆在七月十二來,彆碰竹林裡的竹子,彆靠近兩溪交彙的塌橋,更彆去老池塘邊撿陶罐。李梅還在呢,她在等她哥每年來看她,也在看著我們這些當年沒敢說真話的人,看我們有沒有好好活著,有沒有忘了當年的錯。”
去年夏天,縣文化館的年輕乾事周明去了雙溪村,找到村尾的張老漢,聽他說了這些事。臨走時,張老漢指著青溪岸邊的石頭說:“你看,那石頭上的水苔,是藍綠色的,和當年林根草帽上的一樣。要是你在七月十二來,還能看見水麵飄著的陶罐,罐口對著村子,像在說‘欠的要還,不管過多少年’。”
周明往青溪岸邊看,石頭上的水苔確實是藍綠色的,指尖一碰就滑膩地掉下來,留著股腥甜的水味。
離開村子時,周明看見村東頭的老池塘裡,浮萍分開一道縫,底下的黑泥裡埋著個空陶罐,罐口放著根紅頭繩,紅得像血,在水裡漂著,不沉也不漂走,就停在塘中央。
周明沒敢多待,加快腳步往村外走,直到翻過第一道嶺,才敢回頭看。遠處的青溪和濁溪像兩條帶子,繞著村子,在陽光下泛著光,安靜得像從沒發生過那些事。
我叫林小滿,理工大學大三學生,學校“靈異愛好者協會”的邊緣成員。學姐蘇曉在舊論壇翻到個帖子:1976年,雙溪村姑娘李梅在濁溪洗衣時失蹤,後來村裡發生了很多詭異事件,村支書也在一個雨夜跳進深潭,說是“還債”。協會眾人好奇不已,大家就這麼定下了周末的雙溪村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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