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林硯秋趁著夜色,偷偷溜出營地,拿著手電筒,獨自一人走進了永泰公主墓的墓道。墓道裡的空氣比白天更冷,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搖曳,照亮了兩側的壁畫。
她走到那張照片拍攝的位置,仔細查看壁畫的角落,確實沒有照片上的模糊人影,可她卻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哭聲,像是女子的嗚咽,從墓道深處傳來。
林硯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緊手電筒,慢慢往墓道深處走。哭聲越來越清晰,不是從主墓室的方向傳來的,而是從墓道中間的一個過洞後麵。
她走到過洞前,手電筒的光束照過去,過洞後麵的地麵上,散落著一些碎石和浮土。哭聲就是從過洞後麵的黑暗中傳來的,斷斷續續,帶著無儘的悲傷。
“誰?誰在那裡?”林硯秋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哭聲突然停了,過洞後麵的黑暗中,慢慢走出一個身影。
林硯秋舉起手電筒,光束照在那個身影上。是一個穿著唐代服飾的女子,梳著高髻,身上穿著華麗的長裙,裙擺拖在地上,沾滿了泥土。
她的背對著林硯秋,看不見麵容,可林硯秋卻能感覺到,她的身上帶著一股冰冷的氣息。
“你是誰?”林硯秋聲音發顫,手裡的手電筒都快握不住了。
女子沒有回答,慢慢轉過身。林硯秋看清了她的臉,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慘白的臉,雙頰沒有任何血色,眼睛空洞無神,嘴角微微下垂,像是在哭泣。而這張臉,竟然和永泰公主墓誌銘上記載的公主畫像有幾分相似!
“永泰公主?”林硯秋失聲喊道。
女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悲傷和怨恨。
突然,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一樣。林硯秋急忙上前一步,想抓住她,可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什麼都沒抓到。
“龜甲……”女子突然開口,聲音微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龜甲……”
說完,女子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林硯秋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第二天一早,林硯秋把自己在墓道裡的經曆告訴了周教授和孫教授。周教授和孫教授都很驚訝,他們雖然一直不信靈異事件,可林硯秋的描述太過詳細,不像是編造的。
“她讓你找龜甲?”孫教授皺著眉,“難道龜甲的失蹤和她有關?”
周教授沉默片刻,說:“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得想辦法找到龜甲。那枚龜甲上的刻字可能隱藏著重要的信息,說不定能解開白骨的身份之謎。”
接下來的幾天,考古隊和警察一起,在考古隊營地和永泰公主墓周邊進行了全麵搜索,可始終沒有找到龜甲的蹤跡。就在大家以為龜甲再也找不回來的時候,林硯秋突然想起了自己撿到的那枚骨片。
她去臨時實驗室找出骨片,仔細觀察上麵的劃痕,突然發現劃痕的形狀和龜甲上的刻字有幾分相似。她又找到那把生鏽的鐵斧,對比鐵斧上的碎石和泥土,發現鐵斧刃上的泥土,和墓道過洞後麵的泥土成分一模一樣。
“我知道龜甲在哪裡了!”林硯秋激動地喊起來,“在墓道的過洞後麵!”
眾人跟著林硯秋來到墓道的過洞後麵,孫教授讓人拿來工具,清理地麵上的碎石和浮土。沒過多久,有人在浮土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洞,洞口被碎石堵住了。
隊員們小心地移開碎石,從洞裡取出了一個密封袋,裡麵裝著的正是那枚刻著“之閔永泰,生生世世”的龜甲。
龜甲失而複得,林硯秋看著那枚龜甲,突然明白了。
那具白骨的主人,不管是不是宋之閔,他都和永泰公主有著某種聯係,而龜甲,就是這種聯係的證明。
那個在墓道裡出現的女子,或許真的是永泰公主的魂魄,她一直在尋找這枚龜甲,也一直在守護著這座古墓。
1996年,距離永泰公主墓的二次清理已經過去了二十六年。林硯秋已經成為了一名資深的考古學家,在省文物研究所工作,很少再去考古現場。
可永泰公主墓的那些經曆,卻像是刻在她的腦海裡,從未忘記。
那具白骨後來被證實確實是五代時期的盜墓賊,龜甲和鐵斧被存放在乾陵博物館的庫房裡,而那尊陶俑的碎片,被單獨放在一個密封的箱子裡,標注著“86永泰墓區殘損陶片”,很少有人提及。
這一年的秋天,林硯秋因為工作原因,來到乾陵博物館調研。博物館的館長是她早年帶過的學生,得知她來後,特意領著她去庫房查看早年發掘的文物。
走到庫房深處,館長指著一個落滿灰塵的密封箱說:“林老師,這裡還有箱你們1986年從永泰墓區清理的殘損陶片,一直單獨存放著。”
林硯秋的心輕輕一動,示意打開箱子。裡麵的陶片泛著陳舊的灰白,邊緣還殘留著些許暗紅痕跡,正是當年那尊樂師陶俑的碎片。
她伸手摸了摸碎片,指尖傳來熟悉的冰涼,二十多年前墓道裡的寒意、實驗室的異動,仿佛又漫了上來。
館長又指著旁邊的展櫃:“您看,那枚刻字龜甲和鐵斧,現在也在這兒,之前整理文物時剛從舊庫房移過來。”
林硯秋抬頭,展櫃裡的龜甲靜靜躺著,“之閔永泰,生生世世”八個朱砂字雖已淡去,卻依舊清晰。
她站在展櫃前,久久沒說話。當年的白骨是盜墓賊,龜甲或許隻是他的信物,陶俑的邪性也能歸因為環境與心理的疊加。可那些深夜的嗚咽、墓道裡似有若無的身影,卻無法被完全解釋,成了她心底的秘密。
離開博物館時,夕陽正落在乾陵的輪廓上。林硯秋回頭望了一眼,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古墓裡的這些個事,可能不是事事都有一個科學的答案。就像這座古墓裡的故事,有曆史的真實,也有歲月的留白。或許這些留白才是這座墓留給後人最特彆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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