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私下裡都傳，工地上遇到的這些怪事，都是底下的冤魂在鬨，可沒人敢跟劉老板說。劉老板隻關心進度，天天催著往上蓋樓，還說等樓蓋好，要請風水先生來“鎮樓”。工人們聽了，都在心裡冷笑，誰也沒當真，大家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趕緊完工，拿了工錢，這輩子再也不沾這片“凶地”。
蓋樓的過程倒是沒出什麼大事，可奇怪的事還是不少。比如夜裡工棚裡的燈總忽明忽暗，明明換了新燈泡，還是會閃；比如工人晾在外麵的衣服，第二天早上會沾著泥點，像是被人踩過；還有次，幾個工人夜裡打牌，突然聽到樓裡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從一樓走到六樓，又走下來，可當時樓還沒封頂，根本沒人能上去。
李建軍把這些事跟劉老板說，劉老板隻當是工人偷懶編的借口，還找了幾個社會閒散人員來工地盯著，誰要是再亂傳“鬨鬼”，就揍一頓。
從那以後，工人們都不敢再提，乾活的時候更賣力了，就想早點乾完活，離開這個地方。
2000年冬天，大白樓終於蓋好了。六層樓，白漆刷牆，窗戶裝的是雙層玻璃，樓門口還裝了兩盞大紅燈籠，從外麵看亮堂得很。劉老板還特意搞了個開業儀式，請了舞獅隊，還放了一掛一萬響的鞭炮，想把之前的晦氣衝掉。
儀式當天，劉老板請了鎮上的乾部和民宿老板來吃飯，席間還吹噓：“這樓是雪鄉最好的公寓樓，冬天暖和，夏天涼快，以後遊客來了，都得住這兒！”沒人接他這話，當地人都知道這塊兒地和修這樓時候發生的事，心裡都清楚，這樓根本沒人敢住。
果然，開業後半個月，一間房都沒租出去。劉老板一開始以為是價格太高，把房租從每天兩百降到一百，後來又降到五十，還是沒人來。
曾經有過外地遊客想租這棟樓的房間，跟民宿老板打聽時，民宿老板偷偷跟他說：“這樓底下埋著死人，住進去會出事的。”遊客一聽，趕緊打消了念頭。
總沒生意，劉老板急了，他找到李建軍跟他商量，“老李，你跟工人熟，能不能讓他們先住進去看樓？管吃管住，一個月給一千塊，等有遊客了再讓他們搬出來。”李建軍心裡不願意，可劉老板工程款還沒給他付清，為了工程款他也隻能答應。
他先找了自己的侄子李小軍。李小軍剛滿二十歲，在鎮上的修理廠當學徒，年輕氣盛，不信鬼神，聽李建軍說有錢拿，還管吃住，立刻就答應了：“叔，我不怕，不就是一棟樓嘛，能有什麼事？”
李小軍當天就收拾了行李，住進三樓最東邊的房間。第一天晚上，沒什麼異常，他還跟李建軍打電話，說樓裡挺暖和，就是有點冷清。
可第二天晚上，怪事就來了。
那天夜裡，李小軍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腳步聲吵醒。腳步聲從走廊裡傳來，“咚、咚、咚”，走得很慢，像是有人拖著腳走路。他開始以為是其他工人，可後來想起李建軍隻讓他一個人先住了進來，這樓梯根本沒彆人。
他壯著膽子，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出去，走廊裡黑漆漆的，沒開燈，腳步聲還在響，從西邊走到東邊，又從東邊走到西邊，來回走了好幾趟。李小軍心裡有點發毛，趕緊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可腳步聲還是能聽到，一直到後半夜才停。
第三天晚上，腳步聲又來了，還多了敲牆聲。“咚、咚、咚”，敲的是他房間的西牆，敲得很有勁兒，像是有人在裡麵挖什麼東西。
李小軍嚇得一夜沒睡，天剛亮就收拾行李跑了出來，見到李建軍，臉色白得像紙，哆哆嗦嗦地說：“叔，我不住了，樓裡有鬼！”
李建軍問他怎麼了，李小軍把夜裡的事說了一遍，還說：“我昨天晚上敲了敲西牆，是空的！裡麵像是有東西！”
李建軍心裡一沉，趕緊跟著李小軍去樓裡看，敲了敲三樓的西牆，確實是空的，可施工的時候，牆都是實心的，怎麼會空？他沒敢再查，隻能讓李小軍先回家。
劉老板聽說李小軍跑了，氣得罵了一頓，又找了兩個外地來的流浪漢。流浪漢姓王和姓趙，沒地方去，聽劉老板說住滿一個月給兩千塊，立刻就答應了。他們住進了二樓的房間，還特意把門窗都鎖好，可隻住了兩天，就抱著行李跑了出來。
姓王的流浪漢發著高燒，嘴裡胡話連篇：“彆挖了……彆找我……骨頭在底下……”姓趙的流浪漢則嚇得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後來問急了，才說夜裡看到窗戶上有黑影，像是有人趴在上麵看，還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說“把骨頭還給我”。
劉老板這才有點慌。他不信鬼神，可接二連三的事，讓他心裡也沒底了。他找了個晚上，帶著手電筒和一把菜刀，一個人去了大白樓。
剛走進一樓走廊，劉老板就覺得渾身發冷。明明樓裡裝了暖氣，還開的很足，可還是像是有冷風往骨頭縫裡鑽，吹得他脖子後麵發涼。劉老板打開手電筒，光束在走廊裡晃，牆上的白漆掉了幾塊，露出裡麵的水泥，漏出水泥的形狀恰好就像是人臉。
他往二樓走，樓梯間的燈忽明忽暗，“滋滋”地響，像是接觸不良。走一步，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咚、咚”，跟李小軍說的一樣，他回頭看，什麼都沒有，可腳步聲還在響，像是有人跟著他。
到了二樓流浪漢住過的房間，他推開門，一股黴味混著土腥味撲麵而來。房間裡很亂，行李扔在地上，床上的被子被掀開，像是有人突然跑了。用手電筒照了照窗戶，玻璃上有幾個手印，像是有人趴在上麵過，手印上還沾著點泥，跟工地裡的泥一樣。
他又往三樓走，走到李小軍住過的房間門口，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房間裡很乾淨，李小軍的行李已經拿走了，可西牆根下，堆著一小堆土，土是新的，像是剛從牆裡挖出來的，土上還沾著點白花花的東西。走近一看，是白骨的碎渣，跟施工時挖出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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