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間,冰渣混著血肉,鋪了滿地。
腥氣與寒氣交織,令人作嘔。
陳澤拄著那柄凡鐵長劍,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還好嗎?”
花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依然強撐著,但蒼白的臉色出賣了她此刻的虛弱。
陳澤擺了擺手,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死不了。”
他拖著傷體,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兩具已經涼透了的屍骸。
“你做什麼?”花惜蹙眉。
“發死人財。”陳澤回答得理直氣壯,“他們想殺我,收點賠償,天經地義。”
花惜看著他這副財迷樣,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那股因道傷發作而起的鬱結之氣,都仿佛被衝淡了幾分。
陳澤動作麻利,很快從兩具屍體上摸出了兩個灰撲撲的儲物袋。
神識探入。
第一個是那高個劫修的,裡麵靈石不多,隻有三百多塊,外加幾瓶劣質丹藥和一把煞氣逼人的鬼頭大刀。
第二個是那矮個劫修的,靈石倒有七百多塊,還有幾本不入流的功法玉簡和兩柄級彆不高的法器。
“嘖,窮鬼。”陳澤撇撇嘴,將所有東西掃進自己的儲物袋裡,蚊子再小也是肉,加起來也有一千靈石了。
他站起身,抬頭看向花惜。“走,回家。”
……
天樞峰,瀑布水簾後的洞府。
靈氣氤氳,沁人心脾。
花惜取出一瓶碧綠色的療傷丹藥,遞給陳澤。
“服下。”
陳澤也不客氣,倒出一粒吞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藥力迅速流遍全身,傷口的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他盤膝坐下,默默運功療傷。
花惜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為陳澤護法,清冷的眸子裡映著他蒼白的臉,光影明滅,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個時辰後。
陳澤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傷勢已無大礙。
他看著身旁安靜得像一幅畫的花惜,忽然神秘地一笑。
“你先閉上眼睛。”
花惜清冷的眸子看過來,帶著一絲詢問。
“信我一次。”陳澤的眼神很認真。
花惜猶豫了片刻,還是緩緩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陳澤從儲物袋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玉盒打開。
一件月白色的長裙,靜靜地躺在裡麵,裙擺上用冰晶絲線繡出的寒梅,在洞府的月光石下,流轉著淡淡的輝光。
旁邊,還有一支溫潤通透的白玉簪。
“好了,睜開吧。”
花惜睜開眼,當她看到玉盒中之物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第一次泛起了異樣的光彩。
“這是……”
“在坊市買的,我覺得……很襯你。”陳澤的聲音有些緊張,像個等待宣判的考生。
花惜伸出玉指,輕輕撫過那冰涼柔滑的裙衫,又拿起那支玉簪,眼中的光芒愈發明亮。
她從未收到過這樣的禮物。
“去試試?”陳澤試探著問。
花惜沒有說話,隻是抱著玉盒,默默走進了臥房。
陳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息都像是煎熬。
終於,臥房的門開了。
陳澤猛地抬頭,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從門後緩緩走出,花惜換下了那身略顯肅殺的宗門核心弟子服,穿上了陳澤買的長裙。
長裙曳地,仙氣飄飄,裙擺上的寒梅仿佛活了過來,隨著花惜的走動,在月光下明滅生輝。
三千青絲如瀑,隨意地披散在肩頭。
那張清麗絕塵的臉上,少了幾分平日的死寂與冰冷,多了一抹動人心魄的柔美與茫然。
陳澤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看。太好看了。
這兩個字在他腦子裡瘋狂刷屏,卻覺得任何言語在眼前這副景象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花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根泛起一抹微紅。
“不好看嗎?”
“好看!”
陳澤脫口而出,聲音都有些變調。
“何止是好看!”
他幾步走到花惜麵前,圍著她轉了一圈,嘴裡嘖嘖稱奇。
“我以前覺得‘仙子’這個詞,都是話本裡騙人的。”
“今天見了你,我才知道,原來真有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