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司的上空,吳伐那一聲撕心裂肺的“陳澤——!豎子騙我啊——!”如同一道驚雷,在晴空中炸響。
聲音淒厲,飽含了無儘的屈辱與憤怒,傳遍了整個外門。
一時間,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那棟小小的閣樓。
“怎麼回事?誰在姻緣司裡鬼叫?”
“聽聲音,好像是庚字區的吳伐。”
“他又去相親了?這都第三次了吧,還不死心?”
“哈哈哈,我猜又是被拒了!上次他出來的時候,那臉色跟死了爹一樣。”
議論聲,嘲笑聲,如同潮水般湧來。
隔間內,那名相貌平平的女修被吳伐的突然爆發嚇得花容失色,隨即臉上便湧起濃濃的鄙夷與厭惡。
“瘋子!真是個瘋子!”
她啐了一口,理了理衣衫,看都懶得再看吳伐一眼,扭頭便走,仿佛多待一秒都會臟了她的眼睛。
姻緣司的管事很快便聞聲趕來,看到失魂落魄、雙目赤紅的吳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吳伐,你在此地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吳伐充耳不聞,他隻是死死地盯著門口的方向,仿佛要將那個女修的背影看穿。
騙子!都是騙子!
陳澤是騙子!這姻緣司也是騙子!
什麼狗屁的“展示未來價值”,什麼“為宗門開枝散葉”,全都是放屁!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尋找道侶的聖地,而是一個冰冷、殘酷、赤裸裸的交易市場!
你的修為,你的身家,你的長相,你的一切都被明碼標價,放在天平上反複稱量。
不夠格?
那你連當一頭種豬的資格都沒有!
無儘的屈辱感,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吳伐的心。
他想起了一個月前,陳澤帶著那位仙子般的道侶出現在自己麵前時,自己那副羨慕到道心崩潰的蠢樣。
都是相識那麼多年的兄弟了,居然拿我當猴耍?
“陳澤……你給我等著!”
吳伐猛地推開管事,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無數道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姻緣司。
他要去找陳澤!當麵問個清楚!
他要讓那個家夥看看,他所謂的“康莊大道”,給自己帶來了何等深重的羞辱!
哼!
吳伐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
天樞峰,瀑布水簾後的洞府內。
氣氛卻截然不同,安靜得有些壓抑。
陳澤與花惜並肩而立,目光都投向洞府之外,等待著那位即將到來的“客人”。
花惜的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清麗的臉上寫滿了緊張與忐忑。
“夫君,你說……清歡她會答應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種事……對一個女子而言,實在是……太難接受了。”
陳澤反手握住她冰涼的玉手,掌心傳來溫熱的暖意。
他表麵平靜,心中卻早已是波濤洶湧。
一個二品陣法師!
而且聽花惜的意思,這位沐清歡的天賦資質,當年還在花惜之上!
這哪裡是藥引子,這分明是一座移動的寶庫,一個潛力無窮的超級大腿啊!
若是能將她也綁上自己的戰車,那自己未來的路,豈不是平坦了許多?
陳澤心中念頭飛轉,臉上卻依舊是那副為了愛人甘願犧牲一切的沉重模樣。
他柔聲安慰道:“惜兒,彆擔心。我們是為了救她的命,並非他圖。我相信,隻要我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沐道友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
“可……可萬一她寧死不從呢?”花惜依舊憂心忡忡,“清歡的性子,我最了解。她比誰都要強,比誰都驕傲。”
陳澤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那就讓她看到希望。”
“希望?”花惜不解。
“對,希望。”陳澤的語氣變得篤定,“一個將死之人,最需要的就是活下去的希望。我們不用一上來就說那個最壞的打算,我們可以先讓她看到,你的道基正在恢複,讓她相信,我們真的有辦法救她。”
“隻要她有了活下去的欲望,那為了活下去,再大的代價,她都會重新掂量。”
“而且……”陳澤頓了頓,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我們還可以先展示一下‘誠意’和‘實力’。讓她明白,跟著我們,她非但不會受辱,反而能得到更多。”
花惜聽得雲裡霧裡,但看著陳澤那自信滿滿的眼神,她那顆紛亂的心,竟也奇跡般地安定了下來。
不知從何時起,這個比自己小,修為也遠低於自己的男人,已經成了她最堅實的依靠。
就在這時,一股淩厲而又帶著一絲紊亂的劍意,自遠方天際破空而來!
來了!
陳澤與花惜對視一眼,神色同時變得凝重。
一道青色的劍光,如同一道流星,劃破長空,瞬息而至。
劍光在瀑布之前驟然停下,光芒散去,露出一道高挑而纖細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青色勁裝的女子。
她的容貌與花惜在伯仲之間,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花惜是清冷如月,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山雪蓮。
而眼前的女子,則是鋒芒畢露,如一柄出鞘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