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臉上的冰霜終於寸寸皸裂。
如寒冬湖麵崩開的裂痕，每一道紋路裡都滲著從未有過的凝重。
她望著林蠻身披的天蓬神甲。
那流淌的神輝似有實質，如熔化的金水般淌過甲片。
刺得她墨色眼眸微微眯起。
九齒釘耙上傳來的洪荒威壓更如泰山壓頂。
讓她下意識攥緊了魔劍，指節泛白如霜。
連劍柄上鑲嵌的黑曜石都泛起不穩的暗光。
似要被這股力量震碎。
“好強的血脈……竟能引動天地正氣……”她低喃。
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顫，仿佛被這股力量驚破了心防。
周身的黑霧驟然翻湧，如沸騰的墨汁般咕嘟作響。
霧中隱約可見猙獰的鬼影在扭動。
顯然已將林蠻視作同級彆的勁敵，再無半分輕慢。
她能清晰感知到，眼前壯漢體內的力量如岩漿奔湧。
狂暴中透著純粹的灼熱，每一次氣血流轉都帶著焚山煮海的威勢。
與自己陰寒的魔氣恰如冰火，卻同樣藏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更讓她忌憚的是那股神聖之力。
如暖陽融雪般滯澀著她的魔氣運轉。
經脈中似有細針在輕輕紮刺，讓她呼吸都微微一窒。
“你是何人？”白衣女子終於斂去所有輕視。
聲音裡多了幾分探究，目光在他的神甲與釘耙間逡巡。
像是在丈量對手的深淺，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魔劍的紋路。
林蠻拄著九齒釘耙，鎧甲上的神紋隨呼吸明滅。
如星辰在暗夜中閃爍，每一次亮起都讓周遭的空氣燥熱一分。
金色眼眸死死鎖著她，那目光銳利如刀。
聲如洪鐘撞石：“我乃林蕭少爺麾下，林蠻是也！”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釘耙往地上一頓。
“鐺”的巨響震得通道簌簌落石。
細小的石塊如雨般砸在沙地上。
沙地上砸出半尺深坑，碎石飛濺如流星。
坑底竟有金焰一閃而逝，似有火種在地底躍動。
將周圍的沙粒都烤得微微發燙。
“倒是你，藏頭露尾戴著假麵，究竟是什麼來頭？”
白衣女子睫毛微顫，似沒料到對方如此直接。
像柄未開刃的刀般帶著生猛的鋒利。
沉默片刻，她朱唇輕啟，吐出的名字清冷如冰玉相擊。
在通道中漾開淡淡的回音：“夜琉璃，異族公主。”
夜琉璃。
這名字帶著疏離的貴氣，落在耳中竟泛著涼意。
如冰塊滑過心頭。
她望著林蠻身上的神甲，又瞥向那凝為實質的神豬虛影。
虛影吞吐的金氣正逼得她的黑霧節節後退。
在地麵上留下清晰的界線。
眼中掠過一絲明晃晃的欣賞，語氣卻帶著誘惑。
“你身負上古神獸血脈，又有神甲神兵傍身。
這般人物，怎甘屈居人下？
若歸順我族，這血脈威能定能發揮到極致。
遠非追隨一個人類可比。”
說罷，她抬手亮出一枚幽光流轉的令牌。
令牌上的彎月紋路似有生命般蠕動。
散發著淡淡的異香，顯然是示好的誠意。
林蠻聞言，突然仰頭狂笑。
笑聲如雷貫耳，震得岩壁掉渣。
細小的石屑落了他滿身。
連身上的神甲都發出“嗡嗡”共鳴。
甲片碰撞的輕響如戰鼓助威：“哈哈哈哈！你懂個屁！”
笑聲驟歇，他眼底金焰暴漲，語氣決絕如鐵。
“若沒有少爺，我林蠻早成了荒野枯骨！
當年被凶獸圍攻，是他冒死相救。
肩頭挨的那一爪至今留疤，陰天時還隱隱作痛。
我修煉遇瓶頸，是他賜下林家秘傳《焚天訣》。
逐字逐句為我講解。
血脈不穩時，他為尋‘鎮魂草’，在萬毒穀守了三天三夜。
硬生生扛住了毒瘴的侵蝕！
這份恩，粉身碎骨也還不清！”
“再者說，”他瞥向遠處靜立的林蕭。
目光敬畏如仰望山嶽，連聲音都放低了幾分。
“我和力猛他們加起來，拚儘全力也接不住少爺三招！
你想挑撥離間，簡直是癡心妄想！”
話鋒陡轉，九齒釘耙直指夜琉璃。
耙尖金晶亮得刺眼，幾乎要將她的白衣都染成金色。
“倒是你，勾結王家商會這等敗類！
他們去年屠了青石鎮，連三歲娃娃都沒放過。
鎮口的老槐樹至今還纏著冤魂。
前年搶了賑災糧，讓雲漠災民餓殍遍野。
黃河邊的屍骨堆成了小山！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你們異族與他們勾結，是想蠶食我人族地界？
還是藏著更大的陰謀？”
夜琉璃眉頭一蹙，墨眸中閃過怒意。
語氣冷如寒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族事務，輪不到外人置喙。
人族恩怨，更不配我多言。”
“不配？”林蠻怒喝，釘耙上金焰暴漲如小太陽。
將他的身影映得愈發魁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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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護送你經過黑風口時，隻因三個貨郎多看了駝轎一眼。
便痛下殺手，連貨郎的毛驢都沒放過！
今日撞上，便是天意，休想全身而退！”
夜琉璃眼中殺意畢現，魔劍發出低沉嗡鳴。
如惡鬼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