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羅煞看著林蕭眼中難掩的悲戚，喉結滾動了兩下。
沉聲道：“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帶他們回族裡安葬，族中自有祖地可安魂。”
“讓我在這裡為他們祭奠三天，之後再隨你回族中安葬。”
林蕭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戰場遺跡——
焦黑的斷矛、染血的獸皮甲碎片，還有半埋在土裡的狼牙配飾。
都是魔族戰士戰鬥過的痕跡。
“這是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
魔羅煞沉默片刻，大手按在林蕭肩頭。
粗糙的掌心帶著戰場未散的灼溫：“好，我等你三天。”
話音剛落，林逸一踩著碎石快步奔來。
靴子上還沾著泥點，神色凝重得像壓了塊石頭：
“林蕭，抓到的俘虜全都自殺了！嘴裡藏著毒囊，撬開嘴時隻剩半句話。”
“沒問出半點有用的信息！還有，王家商會那邊人去樓空——”
“不光一個活口沒留下，連倉庫裡的糧草、丹藥、兵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就像……就像被大風刮走了一樣！”
林蕭眉頭驟然擰緊，指節攥得發白。
烏木劍的劍柄硌得掌心生疼：“王家商會動作這麼快？看來早有預謀。”
他抬眼掃過遠處的哨塔：“密切關注周圍所有可疑之人，哪怕是一隻帶傷的飛鳥都彆放過！”
“另外，你立刻帶人去查他們的分支據點。”
“從鄰近的黑風寨到百裡外的青石鎮，挨個兒搜，務必找到他們的蹤跡！”
“是！”林逸一跺腳應下。
轉身時披風掃過地上的斷箭，帶著一隊人馬很快消失在山道儘頭。
另一邊，林伯已帶著工匠清理完戰場的廢墟。
斷裂的梁柱被抬到空地上劈成柴火，帶血的碎石被歸攏到溝壑裡填埋。
重建駐地的木料、石材正從山下運來，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咕嚕”聲。
工匠們踩著尚未乾透的泥漿，按照圖紙豎起木架。
夯土聲、釘錘聲此起彼伏。
原本死寂的駐地漸漸有了些煙火氣，卻掩不住空氣中那股混雜著血腥與焚灰的沉重。
接下來的三天，林蕭每日清晨天剛泛白，便站在臨時搭建的祭台前。
祭台是用戰士們的盾牌拚的，上麵鋪著乾淨的白布。
三炷檀香在寒風中明明滅滅。
他不說話，隻是一遍遍用細布擦拭戰士們遺留的兵器——
斷了尖的長矛、卷了刃的彎刀。
連斧頭上的血垢都擦得乾乾淨淨。
偶爾，他會低聲說些話，講土城的集市、後山的野薔薇。
講勝利後的安穩日子，仿佛在陪這些犧牲的勇士最後一程。
魔羅煞與其餘魔族戰士也每日前來。
沉默地守在祭台兩側。
他們有的斷了胳膊，有的瘸著腿，卻都挺直了腰杆。
鎧甲上的血漬結成了暗紅的痂。
三天裡，沒人說多餘的話。
隻有風掠過廢墟的嗚咽聲，像在為逝者唱著挽歌。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當最後一縷夕陽掠過山尖，將祭台染成金紅時。
林蕭親手將魔族戰士的遺體抬上傳送陣。
陣法光芒亮起的瞬間，他看到最前排那具遺體的手指上。
還套著枚磨得發亮的銅戒——
那是出發前，他給每個戰士都發過的護身符。
次日清晨，比奇城魔族駐地的安葬儀式正式開始。
新立的墓碑在雪地裡泛著青灰，碑上的名字是林蕭親手刻的。
一筆一劃都格外用力。
他帶著林逸一、林伯及幸存的人族戰士。
與魔羅煞率領的魔族眾人一同站在墓前。
寒風卷起紙錢，打著旋兒飛向天空。
林蕭上前一步，對著墓碑深深鞠躬：
“各位勇士，安息吧。你們用生命守護的安寧，我們會替你們繼續守下去。”
“直到把所有豺狼都趕儘殺絕。”
魔羅煞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眼眶泛起水光。
抬手拍了拍林蕭的後背，力道重得幾乎能把骨頭拍斷。
卻在觸到他傷口時猛地收了力，無聲地傳遞著謝意。
第六十三章：補償之諾，厲兵秣馬
比奇城城主府的議事廳內。
炭火盆燒得正旺，暖意驅散了冬日的寒氣。
林蕭請魔羅煞坐下，親自為他斟了杯熱茶。
目光落在他胳膊上尚未愈合的傷口，語氣帶著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