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敲門的聲響未落，雅間裡傳來王坤略顯不耐煩的聲音：“進來。”
林玄風緊貼著冰涼的牆壁，心臟“咚咚”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他借著房簷的陰影，悄悄偏過頭，透過窗縫往裡瞧——
夥計端著點心盤剛進門，就被獨眼漢子瞪了一眼。
那眼神凶狠得像餓狼盯著羔羊，夥計嚇得一哆嗦，放下盤子就低著頭往外退。
連大氣都不敢喘，腳後跟磕在門檻上，差點摔個趔趄。
門“吱呀”一聲關上，王坤立刻往前湊了湊。
肥碩的身子壓得椅子“嘎吱”作響，聲音壓得比蚊子哼還低：
“獨眼兄，那批魔晶碎片到底什麼時候能湊齊？離十五就剩三天了。
要是誤了血月儀式，城主那邊我可沒法交代！到時候彆說好處，咱們腦袋都得搬家！”
獨眼漢子灌了口烈酒，喉結滾動間，“啪”地把空碗墩在桌上：
“急什麼？昨天剛從赤月峽穀外圍搜來兩塊，雖然碎得跟渣子似的，但也夠頂上三成。
剩下的，我已經讓兄弟們往斷魂崖那邊探了，今晚就能給你準信。”
“斷魂崖？”王坤眉頭皺成個疙瘩，肥臉抽搐了兩下。
“聽說赤月惡魔已經被人斬了，峽穀裡現在亂得像一鍋粥。
血僵屍比以前瘋十倍，萬一……”
“怕個鳥！”獨眼漢子猛地拍桌，酒碗震得跳起來。
“就算惡魔死了，那些血僵屍、血巨人還在，正好給兄弟們練手！
再說了，高價收碎片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有的是不要命的散修往上衝。
咱們坐收漁利就是。等湊夠了數，血月儀式一開，那座古墓裡的寶貝……”
他話沒說完，卻故意舔了舔嘴唇，眼裡閃過貪婪的光。
“古墓”兩個字像冰錐紮進林玄風耳朵裡，他剛想再聽。
後頸突然一涼，仿佛被毒蛇盯上。猛地回頭，隻見巷口站著個穿灰衣的漢子。
手裡把玩著柄帶血槽的匕首，眼神陰惻惻地盯著他藏身的房簷，嘴角勾著冷笑。
糟了！被發現了！
林玄風心頭發緊，也顧不上再聽，腳下一用力。
身形如離弦之箭從房簷竄起，朝著槐樹的方向躍去。
那灰衣漢子見狀，低喝一聲：“有奸細！”手腕一揚，匕首“嗖”地飛了過來。
寒光直取林玄風後心。
匕首帶著破空聲擦著頭皮飛過，林玄風在空中扭身，堪堪避開。
匕首“噗”地釘進樹乾，沒入寸許，尾端還在嗡嗡震顫。
他借著這一滯，手腳並用爬下樹，落地時順勢打了個滾。
躲開灰衣漢子撲來的拳頭——那拳頭帶著風，砸在地上，竟把青石板砸出個淺坑。
“抓活的！”灰衣漢子的吼聲像炸雷，驚動了迎客樓裡的人。
三樓“王”字雅間的窗戶“哐當”被推開，王坤和獨眼漢子探出頭來。
看到林玄風的身影時，臉色驟變。
“是他！剛才在茶館門口鬼鬼祟祟的閒漢！”獨眼漢子一眼就認出了他的偽裝。
怒吼著竟直接從三樓跳了下來。龐大的身軀落地時“咚”地一聲。
震得地麵都晃了晃，石板縫裡的塵土簌簌往下掉。
林玄風哪敢戀戰，轉身就往巷外跑。
他對黑風城的街道不熟，隻能憑著記憶往清風茶館的方向衝。
身後腳步聲、怒喝聲越來越近，夾雜著彎刀出鞘的“噌噌”聲。
顯然追來的人不止三五個。
“這邊！”剛跑出巷口，就聽到林羽飛的低喝。
他不知何時守在了街角，手裡拎著根磨得發亮的扁擔。
見林玄風衝出來，立刻指著左側的窄巷：“往這兒跑！我剛才踩過點，通往後街！”
林玄風一頭紮進窄巷，林羽飛緊隨其後，掄起扁擔就往後掃。
“啪”的一聲，正打在追來的灰衣漢子腿上。
那漢子慘叫一聲跪倒在地，後麵的人被絆了個趔趄。
兩人趁機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