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醉仙樓
醉仙樓坐落於楓林郡城最繁華的街道，樓高五層，雕梁畫棟，氣派非凡。還未走近，便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複合型香氣，引人食指大動。
門口迎客的小二眼尖，看到蘇沐白氣質不凡，連忙熱情地迎了上來：“幾位仙師裡麵請！是用膳還是品茶？”
“用膳，要個雅間。”蘇沐白淡淡道。
“好嘞！三樓‘聽雨軒’正好空著，您幾位請！”小二躬身引路。
四人隨著小二步入酒樓。大堂內座無虛席，人聲鼎沸，觥籌交錯，果然生意極好。不少食客衣著華貴，氣息不弱，顯然非富即貴。
登上三樓，環境清雅了許多。進入名為“聽雨軒”的雅間，布置典雅，窗外正對著一片小巧的園林景致。
小二遞上製作精美的菜單，上麵羅列著各種靈食菜肴，名字起得花裡胡哨，價格也令人咋舌。
“幾位仙師想吃點什麼？本店的‘八寶靈禽盅’、‘龍須燴靈鱔’、‘百果釀仙猴’都是招牌！”小二賣力地推薦著。
張大海和柳依依看著那動輒幾十上百靈石的菜價，暗暗咂舌。
蘇沐白將菜單遞給淩雲：“師弟，你看看想吃什麼？”
淩雲卻沒接菜單，鼻子微微動了動，直接報出了一串菜名：“清蒸冰鱗魚要用三年以上的老薑和十年陳的花雕，不要用料酒。紅燒赤焰豪豬蹄髈，火候要足，汁要收濃。再來個白灼青玉菜心，菜心要選最嫩的三寸。湯就要個最簡單的豆腐菌菇湯，豆腐要用鹽鹵點的，菌菇要現摘的鮮貨。先這些吧。”
他報菜名流暢自然，甚至對用料和做法都提出了具體要求，聽得那小二一愣一愣的。
“這……仙師，您說的這些要求……”小二有些為難，後廚有後廚的規矩，哪能客人指定得這麼細？
“就按他說的做。”蘇沐白直接丟過去一小袋靈石，“剩下的賞你的。”
小二接過袋子，掂量了一下分量，頓時眉開眼笑，所有為難瞬間消失：“好嘞！貴客您稍等！保證讓後廚按您的要求做！絕對妥妥的！”說完屁顛屁顛地跑了。
張大海佩服道：“淩哥，您真厲害，光聞味兒就能點菜了！”
淩雲笑了笑：“基礎操作。”
等待上菜的工夫，淩雲的目光被窗外園林角落裡一株半枯半榮、造型奇特的矮樹吸引了。
“那棵樹有點意思。”他起身走到窗邊仔細看了看。
蘇沐白也望過去，解釋道：“那是‘陰陽生滅樹’，據說是醉仙樓東家花大價錢從外地移栽來的，蘊含生死枯榮之意，隻是移栽後一直半死不活，請了許多靈植夫都束手無策。”
正說著，雅間的門被推開，菜開始上了。
然而，先端上來的卻不是淩雲點的菜，而是一盤靈氣四溢、擺盤精美的“八寶靈禽盅”。
小二笑著解釋道：“幾位貴客，實在抱歉，您點的那幾樣菜，後廚的張師傅說做法太偏門，怕做不好，砸了招牌。這是本店最拿手的八寶靈禽盅，掌櫃的特命送上，給幾位賠罪，不算錢的。”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廚師袍、身材微胖、臉上帶著些許傲氣的中年人就跟著走了進來，看樣子就是後廚的張師傅。他目光在淩雲幾人身上掃過，尤其在淩雲那身粗布衣上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幾位客官，”張師傅開口道，語氣帶著幾分自矜，“不是我不做，實在是您要求的做法……聞所未聞。冰鱗魚性寒，用老薑和陳年花雕固然能去腥，但也會破壞其本身的清甜，實非正道。還有那赤焰豪豬蹄髈，紅燒已是極致，何必再強求火候汁水？我們醉仙樓有醉仙樓的規矩，還請客官體諒。”
這話聽起來客氣，實則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說教意味，暗指淩雲不懂吃，瞎指揮。
蘇沐白俏臉微沉。張大海更是氣得想拍桌子。
淩雲卻並沒生氣，隻是看了看那盤八寶靈禽盅，搖了搖頭：“靈禽是老死的，肉柴汁寡。八寶料配伍失衡，靈芝放多了，苦味壓住了鮮味。火候也急了些，食材內的靈氣十成都散了三成。可惜了材料。”
張師傅臉上的傲氣瞬間凝固，轉而漲得通紅！他最得意的招牌菜，竟然被貶得一文不值？！
“你……你胡說八道！”張師傅氣得聲音都變了調，“你懂烹飪嗎？竟敢在此大放厥詞！這靈禽乃是選用三年齡的‘七彩錦雞’，用文火慢燉六個時辰！八寶料更是祖傳秘方！你……”
淩雲打斷他，指了指那盅湯：“七彩錦雞？我看是兩年零七個月，左翅受過暗傷，導致氣血運行至此有細微阻滯，所以這塊肉口感發僵。燉了六個時辰？灶台東南角的火眼溫度偏高，你實際隻燉了五個半時辰，而且中間加了兩次冷水，導致湯色渾濁，香氣不聚。至於祖傳秘方……茯苓和當歸的比例錯了，應該是三比一，你放成了二比一，所以苦味出頭。”
他每說一句，張師傅的臉色就白一分，說到最後，張師傅已是渾身發抖，滿臉駭然，如同見了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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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淩雲說的，全中！分毫不差！甚至連那隻錦雞左翅有暗傷、他中途加了兩次冷水這種極其隱秘的細節都知道！這怎麼可能？！除非對方當時就在廚房看著！
“你……你到底是何人？！”張師傅聲音顫抖，再無半分傲氣。
淩雲沒回答，反而起身：“帶我去廚房。”
張師傅此刻哪還敢拒絕，如同提線木偶般，迷迷糊糊地就帶著淩雲往廚房走去。蘇沐白三人也好奇地跟上。
醉仙樓的後廚極大，數十名廚子正在忙碌，煙火氣十足。
淩雲走進廚房，目光一掃，便皺起了眉：“亂七八糟。”
他徑直走到一個正在燉著高湯的灶台前，掀開蓋子聞了聞，對那看火的廚子道：“火大了，撇沫不及時，湯都燉渾了，改文火，加一小截鮮茅根進去。”
那廚子愣愣地照做。
又走到一個正在切菜的學徒前，拿過他手中的刀，隨手拿起一塊靈筍：“刀工不行，厚薄不均，影響受熱和入味。看好了。”
隻見他手腕輕抖，刀光如同匹練般閃爍，幾乎看不清動作。眨眼間，那塊靈筍便被片成了薄如蟬翼、大小均勻的薄片，晶瑩剔透。
整個廚房的廚子都看傻了，刀工還能快到這種地步？！
接著，淩雲又指出了幾個廚子操作上的問題，每一個都一針見血，直指要害。被他指出的廚子先是愕然，隨即嘗試按他說的做後，無不露出恍然大悟和敬佩的神情！
最後，他走到主灶台前，對那張師傅道：“你看著。”
他取過一條新鮮的冰鱗魚，手法流暢如行雲流水，去鱗、剔骨、改刀，動作優雅而高效，仿佛不是在處理食材，而是在進行藝術創作。隨即起鍋燒水，放入薑片花雕，水溫控製得妙到毫巔，放入魚片，短短數息便撈出，魚肉潔白蜷曲，嫩滑無比，香氣撲鼻！
又取過一隻豪豬蹄髈，焯水、炒糖色、下料、燉煮……一係列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對火候的掌控更是精確得令人發指！很快，一股濃鬱誘人、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便彌漫了整個廚房！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淩雲點的幾道菜，便以遠超醉仙樓標準的形式，呈現在了眾人麵前。
清蒸冰鱗魚，魚肉嫩滑，清甜無比，毫無腥氣。紅燒豪豬蹄髈，色澤紅亮，軟爛脫骨，汁濃味厚。白灼菜心，碧綠脆嫩，最大程度保留了清鮮。菌菇豆腐湯，湯色清澈，鮮香撲鼻。
所有廚子都圍了過來，看著那幾道菜，瘋狂地吞咽著口水，眼神充滿了崇拜和震撼！
張師傅更是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了：“大師！您才是真正的大師！小的有眼無珠！求大師收小的為徒！”他激動得熱淚盈眶，今日方知什麼是真正的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