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紫椒蘚
隕星湖彼岸，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天樞聖子蕭辰臉色鐵青，盯著蹲在地上專心致誌采集紫色苔蘚的淩雲，胸口起伏，感覺一股鬱氣無處發泄。他身後的中州天驕們表情各異，驚疑、好奇、尷尬、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混雜在一起。瑤池與雲霞劍宗眾人則安靜地站在淩雲身後，姿態已然表明了一切。
淩雲卻全然不顧這微妙的氣氛，他的心神完全被那“雷擊紫椒蘚”吸引了。這苔蘚貼地生長，麵積不小，他采集得很是仔細，隻用玉刀割取最鮮嫩飽滿的部分，留下根莖以待其日後再生，儼然一派可持續發展模範采摘工的作風。
“係統，實時分析采集樣本的品質，標記出風味物質最濃鬱的區域。”
【叮！分析中……左前方三寸處叢生蘚類，雷元素活性最高，辛辣風味物質含量超出平均值17.8，推薦優先采集。右後方岩石陰影下樣本，雖個體較小，但香氣層次更複雜，疑似伴有微量土質沉香味，建議單獨存放，或可用於特定燉煮類菜肴。】
淩雲從善如流，按照係統的指引，精準下刀，很快便收集了滿滿一玉盒的紫色苔蘚。他滿意地蓋上盒子，貼上一張自製的“保鮮符籙”，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
看到蕭辰還杵在原地，臉色不善地盯著自己，淩雲像是才想起這麼個人似的，恍然道：“哦，你還在啊？還有事？”
蕭辰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強忍著拔劍的衝動，咬牙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此地乃古戰場核心區域，危險重重，非等閒之輩可擅入！你……”
“知道危險你們還來？”淩雲打斷他，語氣帶著點理所當然的疑惑，“來了又打不過幾隻看門烏龜，還得彆人幫忙擦屁股。擦完了還不趕緊去找點好處，愣在這裡盤問路過的好心人？你們中州大派子弟的做事效率都這麼……彆致的嗎？”
“你！”蕭辰被這番毫不留情的話擠兌得麵紅耳赤，他身邊的天驕們也紛紛露出怒容，卻無從反駁。畢竟，剛才確實是對方救了他們，雖然方式讓人難以接受。
萬法仙門那位被淩雲治好了手臂的女弟子，倒是神色複雜地拉了拉蕭辰的衣袖，低聲道：“蕭師兄，算了……這位前輩，並無惡意。”她感受過那精純的生命能量，心中更傾向於對方是位遊戲風塵的奇人。
淩雲卻已經失去了和他們交談的興趣，他的目光越過這群人，投向了他們身後那片更加清晰的廢墟。
那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殘破建築群。斷裂的巨大石柱直指蒼穹，上麵雕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圖案，訴說著曾經的輝煌。坍塌的宮殿隻剩下地基和部分牆體，巨大的石塊散落得到處都是，被歲月和戰火侵蝕得不成樣子。地麵鋪就的是一種暗沉色的金屬磚石，雖然斑駁，卻依舊堅硬，縫隙裡頑強地生長著一些適應了此地環境的暗色植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老的塵埃氣息，以及一種極淡卻無法忽視的能量威壓，仿佛這片土地本身還在沉睡，卻已令人心悸。
更遠處，隱約可見一些更加奇特的建築殘骸，有的似乎完全由水晶構成，即便破碎也折射著詭異的光；有的則像是某種生物的巨大甲殼或骨骼所形成的巢穴狀結構，散發著蠻荒的氣息。
“係統，大範圍環境掃描。評估此地建築風格所屬文明紀元，能量殘留特性，以及高價值材料特彆是廚具相關、食材、香料）分布密度。”
【叮！開始大範圍環境掃描……警告：檢測到多重複合禁製殘留，能量場極度混亂，空間結構不穩定區域達37處。掃描精度將受到乾擾。】【初步分析：建築風格融合了‘上古天庭’的恢弘與‘深淵魔界’的粗獷，疑似為遠古時期某次兩界大戰的前線堡壘或交彙點文明遺跡。能量殘留以寂滅死氣、混亂魔能、破碎星辰之力為主，相互糾纏排斥。】【高價值材料分布：西北方向11公裡處，有高強度金屬反應疑似廚房區域或煉器工坊殘留）；正東方向彌漫特殊能量霧靄，掃描受阻，但檢測到多種高活性靈植生命信號可能為藥圃或香料園殘跡）；地下深處有劇烈能量湧動及生命反應疑似被封印的遺跡守護者或特殊生態係統）。】
“廚房區域？香料園？”淩雲的眼睛瞬間亮了，自動忽略了那些危險警告，“這個好！走了走了，彆跟這群迷路的小朋友耽誤時間了。”
他說著，便抬步欲向西北方向那疑似廚房區域走去。
“站住！”蕭辰再次喝道，身影一閃，擋在了淩雲麵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此地乃我中州修士先發現之地，即便閣下有些手段，也需懂得先來後到的規矩！前方區域已被我天樞聖地與萬法仙門劃定為探索區，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他這話一出，連他身後的部分中州天驕都覺得有些臉熱。這古戰場遺跡乃無主之地，何時成了他們先發現就歸他們了？更何況人家剛救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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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蕭辰身為聖子，積威已久，且此刻被淩雲連連打臉，急於找回場子和主導權，便強行扯起了虎皮。
淩雲停下腳步，看著攔在麵前的蕭辰，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那是一種……看傻子似的憐憫。
“小朋友，”他歎了口氣，“你家長輩沒教過你，擋路的時候，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板夠不夠硬嗎？”
話音未落，甚至沒人看到淩雲有任何動作。
蕭辰隻覺得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無法理解的沛然巨力驟然作用在自己身上！不是衝擊，不是壓迫，而像是整個空間都在溫和卻堅定地排斥他！
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離地倒飛而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噗通”一聲，遠遠地摔進了後方一片巨大的、積滿了渾濁雨水的斷裂石鼎之中，水花四濺，狼狽不堪！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在泥水裡掙紮撲騰、再無半分聖子風度的蕭辰，又看看依舊雲淡風輕、仿佛隻是拂去了一粒灰塵的淩雲，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這是什麼手段？！化神後期的天樞聖子，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扔出去了？！
淩雲看都沒看落湯雞般的蕭辰，目光掃過其他噤若寒蟬的中州天驕，淡淡一笑：“現在，還有誰想跟我講‘先來後到’的規矩？”
無人敢應答。
甚至無人敢與他對視。
“很好。”淩雲點點頭，似乎很滿意這效果，“那我們就先去廚房……呃，先去西北方向看看了。你們自便，注意安全，彆又讓什麼烏龜王八給圍了。”
說完，他招呼了一下月琉璃等人，悠然自得地朝著係統標注的“高價值金屬反應”區域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一片巨大的殘垣斷壁之後。
隻留下一群中州天驕在原地，麵麵相覷，看著剛從泥水裡爬出來、渾身濕透、臉色猙獰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蕭辰，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淩……淩公子，”行走在荒涼死寂的廢墟中，月琉璃忍不住輕聲開口，美眸中帶著一絲擔憂，“我們如此得罪天樞聖地，是否……”
“得罪？”淩雲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啊，我隻是幫那個小朋友找了個風水寶地洗個澡而已，看他火氣那麼大，降降溫對他有好處。我這是助人為樂，他應該謝謝我。”
月琉璃：“……”她發現自己又一次無法反駁。
冷凝霜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旋即恢複清冷。
瑤池老嫗則是心中暗歎，這位淩公子的行事風格，當真是……百無禁忌，卻又強大得令人絕望。
隨著深入，廢墟的景象越發觸目驚心。巨大的戰鬥痕跡隨處可見，有被巨力撕裂的山巒，有被恐怖高溫融化成琉璃狀的地麵，甚至還有一些地方殘留著微弱卻極其危險的空間裂縫。
空氣中彌漫的能量威壓也越來越強，讓蘇妙晴等修為較低的弟子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不得不全力運轉功法抵抗。
淩雲卻依舊如履平地，甚至還有閒心點評一下周圍的“景觀”。
“嘖，這劍痕，角度刁鑽，力道卻散而不凝，華而不實，差評。”“嗯，這片熔岩地火氣殘留很足，底下說不定有不錯的地火靈脈，適合弄個天然燒烤台。”“哦？那株長在骷髏頭上的小蘑菇有點意思，係統，掃描一下能不能吃？”
【叮！目標：‘怨靈珊瑚菇’，以死氣怨念為生，劇毒，致幻，服用後會產生被萬千怨魂撕扯的恐怖幻覺。不建議食用。但因其形態彆致，色彩豔麗，可作為陰暗環境下的觀賞植物栽培。】
“不能吃啊，那算了。”淩雲遺憾地收回目光。
就在他們穿過一片由巨大獸骨搭建而成的、已然半塌的拱門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和打鬥聲，其間還夾雜著女子的嬌叱與某種野獸般的咆哮。
“咦？前麵好像又有人在打架？聽聲音還挺熱鬨。”淩雲腳步未停，反而加快了些許，“希望這次彆又是打不過看門寵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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