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浩劫秘辛
石室靜謐，唯有玉壺中“寧神悟道茶”沸騰的細微聲響。紫瓔仙子端著茶杯，氤氳的紫色茶霧模糊了她絕美而蒼白的容顏，那雙星空般的紫眸望向虛空，仿佛穿透了萬古時空，回到了那場令諸天崩塌的慘劇之初。
“那場浩劫……”她的聲音空靈而縹緲，帶著刻入骨髓的傷痛，“並非內亂，亦非尋常域外天魔入侵。它源自‘天外’，是一種……無法理解、無法溝通、唯有純粹毀滅欲望的‘存在’的侵襲。我們稱其為——‘寂滅源獸’。”
“源獸無形無質，其所過之處，並非簡單的破壞，而是‘抹除’。法則被扭曲、湮滅，靈氣被汙染、化為死寂，生靈……無論是凡人還是金仙，其存在本身，連同其因果、其痕跡，都會被徹底抹去，仿佛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紫瓔的指尖微微顫抖，杯中的茶水泛起漣漪，“瑤光天，因其執掌部分周天星鬥運轉之責，首當其衝……”
她的話語勾勒出一幅絕望的畫麵：璀璨的仙域被無形的黑暗吞噬，輝煌的宮闕在無聲無息中化為虛無，強大的仙神在絕望中掙紮、消散，連一絲殘魂都未能留下。唯有極少數實力頂尖、或身懷異寶、或運氣極佳者，才得以殘存，卻也大多被源獸力量侵蝕，化為隻知殺戮與毀滅的怪物，或是如同紫瓔這般，依靠先輩遺澤，苟延殘喘於角落，對抗著無處不在的寂滅死氣與怨念。
“你所感知到的那股恐怖意誌，並非某個具體仙神的怨念，而是無數隕落者不甘、恐懼、絕望的情緒，混合了源獸殘留的毀滅氣息，形成的龐大聚合體。我們稱之為‘寂滅孽靈’。它沒有清晰的靈智，隻有毀滅一切生者的本能，盤踞在鎮孽山，那曾是源獸力量侵蝕最嚴重的地方，也是……瑤光天界核被汙染、擊碎之處。”
紫瓔看向淩雲，紫眸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鎮孽山，是絕地，也是希望之地。界核雖碎，但或許仍有殘片留存，若能淨化，或可短暫重聚一絲界域權柄，感應到其他尚存仙域碎片的位置，甚至……開啟通往下方主世界的逆行通道。這是離開此地，理論上的唯一方法。”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凝重：“但鎮孽山被‘寂滅孽靈’主體意識籠罩，山中充斥著被徹底汙染的‘寂滅獸傀’比外麵的怨骨骷髏強大無數倍），以及扭曲的法則陷阱。更重要的是，源獸的殘留力量形成了‘寂滅力場’，任何非仙道正統的力量在其中都會受到極大壓製，甚至反噬。你雖身負奇異力量，但畢竟根基尚淺，貿然前往，十死無生。”
淩雲靜靜地聽著，消化著這驚人的秘辛。天外源獸？抹除存在？寂滅孽靈？這些信息遠超他之前的認知。他輕輕抿了一口寧神悟道茶，清冽的茶湯帶著奇異的道韻撫平了他心頭的震撼。
“多謝仙子告知。”淩雲放下茶杯，目光沉靜，“既然前路已明，縱是刀山火海，淩某也需闖上一闖。不知仙子可知，除了硬闖，可還有其他方法能增加幾分把握？比如，此界是否還有未被徹底摧毀的仙家重器、丹藥，或者……關於那源獸、那寂滅力場的更多弱點？”
紫瓔看著淩雲那不見絲毫動搖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麼。最終，她輕歎一聲：“你之心誌，確非常人。罷了……既然你能來到此地，或許真是冥冥中的一絲變數。”
她玉手輕拂，一道紫光在石室牆壁上勾勒出一幅簡略的地圖，標記著幾個光點。
“瑤光天雖毀，但並非所有地方都已被徹底搜刮或汙染。除卻鎮孽山，還有幾處或許尚存一線機緣。”
她指向其中一個距離他們目前位置不算太遠的光點：“此地名為‘天工殿’，乃是昔日煉製仙寶、傀儡、乃至巡天仙舟之所。浩劫來得太快，許多煉製中的寶物未能完成便隨殿宇沉淪。或許……你能在那裡找到一些殘存的、能抵禦寂滅力場的護身仙器，或者……代步之物。在鎮孽山範圍，飛行極其困難，若有殘存仙舟，能省卻不少麻煩。”
她又指向另一個較為遙遠、靠近鎮孽山邊緣的光點：“那裡是‘丹霞穀’，曾有一脈擅長煉製驅邪破煞仙丹的傳承。穀中有‘淨世琉璃火’殘留，或許還孕育了一些能克製死氣怨念的仙草。但那裡靠近孽靈感知邊緣，危險不小。”
最後，她的手指點向地圖上最模糊、幾乎與鎮孽山核心區域重疊的一個標記，語氣帶著極大的不確定：“這裡……是‘星典閣’舊址，收藏著瑤光天最古老的典籍，或許……有關於天外、關於源獸的隻言片語記載。但那裡已完全被寂滅力場籠罩，更是‘寂滅獸傀’頻繁出沒之地……即便是我全盛時期，也不敢輕易踏足。”
信息量巨大！三個可能蘊含機緣的地點，對應著三種不同的需求和風險。
淩雲目光在地圖上掃過，心中迅速盤算。丹霞穀的丹藥和仙草固然誘人，但對他而言，混沌之氣本身就有淨化之效，優先級稍次。星典閣的知識至關重要，但風險太高，可作為後續目標。眼下，最能直接提升生存和行動能力的，無疑是天工殿的仙器或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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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某欲往天工殿一探，不知仙子可否指點具體路徑，以及需要注意之處？”淩雲做出了選擇。
紫瓔似乎早已料到，點了點頭：“天工殿路徑我可予你。殿外有殘存的‘九宮迷仙陣’，雖已破損，但依舊能迷惑感知，需小心應對。殿內……除了可能殘存的機關傀儡，更需警惕一種名為‘蝕靈幽魂’的東西，它們是當年煉器師不甘的執念與寂滅死氣結合所化，無形無質，專噬神魂，極難防備。”
她屈指一彈，一道紫光沒入淩雲眉心，正是前往天工殿的詳細路徑圖以及關於九宮迷仙陣和蝕靈幽魂的一些信息。
“多謝仙子。”淩雲感受著腦海中的信息，拱手謝道。
“不必言謝。”紫瓔微微搖頭，紫色眼眸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你若真能從中有所得，乃至最終找到離開之法……或許，對我而言，亦是一線解脫之機。”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無儘的孤獨與等待的煎熬。
淩雲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起身告辭。紫瓔仙子袖袍一揮，紫光再次籠罩淩雲，將他送出了這處地下石室。
回到那片斷壁殘垣之間，外界依舊死寂，但那股恐怖的意誌似乎暫時遠離了。淩雲辨明方向，沒有絲毫耽擱，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見的虛影，朝著天工殿的方向疾馳而去。
沿途，他更加小心地避開遊蕩的怨物和扭曲的法則區域。根據紫瓔提供的地圖，他專挑那些相對隱蔽、能量波動紊亂的路徑前行，雖然繞了些遠路，但有效避開了幾處明顯的危險區域。
約莫過了小半日，前方出現了一片規模宏大的廢墟群。這裡的建築大多與冶煉、鍛造相關，隨處可見巨大的、已經冷卻凝固的金屬熔爐殘骸，斷裂的傀儡肢體，以及散落各處的、閃爍著微弱靈光的奇異金屬碎片。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金屬氧化與焦糊混合的氣味。
廢墟的核心，是一座相對保存完好的巨大殿宇，雖然牆壁也有多處坍塌，但主體結構尚存，殿門上方，“天工殿”三個古老的仙文大字依稀可辨。殿宇周圍的空間，隱隱扭曲，形成了一片無形的力場，正是紫瓔提到的殘破“九宮迷仙陣”。
淩雲停在陣外，仔細觀察。這陣法雖殘，但根基猶在，胡亂闖入，很容易迷失方向，觸發隱藏的禁製。
“係統，掃描前方九宮迷仙陣結構，推演安全通行路徑。”
【叮！掃描中……陣法完整度21，核心陣眼損壞三處，能量流轉滯澀。推演安全路徑……路徑生成。警告：路徑中存在三處不穩定節點，通過時需精確控製氣息與步伐，否則可能引動殘餘禁製反擊。】
有了係統指引，淩雲不再猶豫。他深吸一口氣，將自身氣息收斂至極致，步伐按照係統推演的特定韻律，如同穿花蝴蝶般，踏入了那扭曲的力場之中。
身影沒入陣中，外界景象瞬間變幻，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周圍是不斷旋轉、變化的金屬牆壁與熾熱的熔岩幻象，試圖迷惑闖入者的感知。淩雲緊守心神，絲毫不受幻象影響，步伐精準地踏在每一個安全節點上，身形在複雜的陣勢中快速穿梭。
偶爾有殘留的禁製光芒亮起，射出幾道淩厲的金戈之氣，皆被淩雲提前感知，或以微小的幅度閃避，或以混沌之氣輕輕蕩開，並未引發大的動靜。
約莫一炷香後，他眼前豁然開朗，成功穿過了迷仙陣，站在了天工殿那巨大的、半開半掩的青銅殿門之前。
殿門內一片昏暗，散發著陳腐與金屬的氣息。淩雲沒有立刻進入，而是將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
殿內空間極大，如同一個巨大的工廠。兩側是密密麻麻的、大多已經損壞的工作台與煉器爐，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上……赫然陳列著三艘大小不一、但都殘破不堪的舟船！
這三艘仙舟，造型古樸流暢，船身銘刻著複雜的仙道符文，但此刻船體上都布滿了裂痕與腐蝕的痕跡，靈光黯淡，顯然受損極重。最大的一艘，長約十丈，通體呈流線型，船首似龍，可惜龍首已然斷裂；較小的一艘也有三丈，形如彎月，但一側船舷完全坍塌；最小的一艘僅丈許，像個梭子，相對完整，但表麵的符文也磨損了大半。
除了仙舟，殿內各處還散落著一些殘破的鎧甲、兵刃碎片，以及一些尚未完成的傀儡核心，它們大多靈性已失，蒙著厚厚的塵埃。
然而，淩雲的神識在掃過那艘最小的梭形仙舟時，卻微微一頓。在那布滿灰塵與裂痕的船體內部核心處，他感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靈性波動！仿佛風中殘燭，卻頑強地未曾熄滅！
“係統，深度掃描最小仙舟核心，評估其修複可行性及所需材料。”
【叮！掃描中……目標：巡天仙舟製式，小型）。狀態：嚴重受損，核心動力仙陣破損度75，船體結構損傷度60，隱匿、防禦陣法幾乎完全失效。核心靈性殘留：3.7。修複可行性：低。需大量星辰精金、虛空晶石、五行仙玉等高等材料，並需注入大量仙元或同等級能量溫養核心靈性。當前材料庫可滿足部分基礎結構修複，但核心動力仙陣需特殊技藝及材料。】
修複難度極大，但並非完全沒有希望！尤其是那絲殘存的靈性，若是能溫養壯大，或許能省去重新祭煉的繁瑣步驟！
就在淩雲注意力被仙舟吸引的刹那，異變陡生！
殿內那些散落的、看似死物的傀儡核心與鎧甲碎片中，猛地飄出數十道半透明的、扭曲的、散發著濃鬱怨念與死氣的黑影——蝕靈幽魂！
它們發出無聲卻直刺神魂的尖嘯，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四麵八方朝著淩雲撲來！速度之快，遠超之前的怨骨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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