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中央的凹槽開始旋轉,黑光如血般在符文溝壑中流淌。雲璃猛地後退,腳跟撞上碎骨堆,身體一晃,卻被夜無痕伸手扶住。她沒回頭,隻將玉匣緊緊貼向石台邊緣,指尖壓住靈蝶殘存的震顫。
每一次脈衝都像釘子敲進顱骨。三息一次,不多不少。第七次脈動剛過,黑霧從地麵升騰而起,纏繞四人腳踝,神識觸角剛探出便被扭曲、拉長,再無聲消散。
“看不清進度。”雷鳴低吼,雷斧橫在胸前,可斧刃上的雷光正被霧氣緩緩吸走,如同呼吸。
林婉兒抬手想摸額前符紙,卻發現那張靈覺符早已焦黑碎裂,指尖隻掃到一片濕熱——鼻血正順著人中滑落。她咬牙,撕下袖口布條纏住手腕,血漬浸透布料,滴在金屬地麵上發出細微的“嗤”響。
雲璃閉眼,以血契牽引最後一絲共鳴。玉匣內,靈蝶殘識微弱跳動,將能量波動的節奏傳入她掌心:七十二次脈衝,缺一不可。最後一次回流,僅有0.8息。
“它在計數。”她睜眼,“我們也得計。”
夜無痕鬆開扶著她的手,冰劍插入符文裂隙。寒氣順著黑氣流動的路徑凍結出一道蜿蜒冰痕,像刻在黑暗裡的標尺。每三息,冰痕末端便震顫一次,與石台脈動同步。
雷鳴將雷斧杵地,雙掌按住斧柄,雷音自岩壁震蕩而出。回聲被黑霧吞噬大半,但仍有殘波反彈,撞擊掌心的頻率隨能量密度變化而微調。
林婉兒咬破手指,在空中劃出血線。血珠未落,已被黑霧卷走,但她憑著指腹殘留的牽引感,在虛空中勾勒出波形輪廓。歪斜、斷續,卻是此刻唯一可視的倒計時。
“第六次了。”她喘息,“冰痕裂了。”
眾人望去,那道霜紋在第七次脈動時崩開一道細縫,黑氣立刻湧入,將冰層染成墨色。
“它學得很快。”夜無痕低聲道,劍尖未動,寒氣卻轉而向內壓縮,形成環形霜圈,勉強維持標尺不潰。
雲璃盯著凹槽,忽然察覺異樣——黑霧深處,三道輪廓正緩緩凝實。
左側是她自己的姿態,右手前伸,光絲將出未出;中間是夜無痕,冰劍斜斬,步伐微錯;右側是雷鳴,雷斧高舉,肩背繃緊如弓。動作精準,正是他們破解前幾道機關時的經典起手式。
“不是攻擊。”雲璃聲音壓低,“是預演。”
話音未落,三具幻影同時動了。左側“雲璃”指尖光絲射出,直取夜無痕幻影後頸——那是她曾在陷阱中乾擾敵人的手法。中間“夜無痕”反手橫劍,寒氣成網,封鎖雷鳴幻影躍起路線。右側“雷鳴”斧刃劈下,竟提前斬向林婉兒藏身的岩角。
三人本能欲動,卻被雲璃抬手製止。
“彆還手。”她盯著幻影眼中那點漆黑反光,“它在驗證。”
幻影掠過實體,未造成傷害,但雲璃肩頭一沉,靈力如漏鬥傾瀉。夜無痕眉心驟痛,冰劍嗡鳴不止。雷鳴悶哼一聲,雷獸在契約空間內焦躁衝撞。
“觸碰就抽靈力。”雷鳴咬牙,“還記住了我們的破綻。”
林婉兒扶著岩壁,視線開始模糊。血契消耗過大,她看到的不再是三人站位,而是重疊的人影、錯亂的軌跡。她下意識伸手,卻抓空,整個人向側滑去。
“林婉兒!”夜無痕側身一擋,冰劍橫移,將她護在身後。
雲璃目光驟冷:“它現在模擬的是我們自己。隻要我們按習慣出招,就是給它喂數據。”
“那怎麼辦?”雷鳴握緊斧柄,“站著不動等它吸乾?”
“不。”雲璃看向夜無痕,“我們出招,但——出錯。”
眾人短暫一愣,隨即明白了其中深意,眼神中透露出決絕。
下一波脈衝來臨前,三具幻影再度凝結,動作更流暢,甚至帶上了戰鬥中的微小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