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腳尖終於落下。
灰白土壤在觸地瞬間微微下陷,一股滯澀的吸力順著靴底蔓延而上。她未作停頓,右腳猛然發力前踏,肩頭的晨曦靈蝶雙翼驟展,一道扇形光幕自翅麵迸發,迎向撲來的影狼。光刃擦過影狼左肩,劃出一串火星,將其前衝之勢硬生生遲滯半息。
就是此刻。
夜無痕劍柄猛擊地麵,冰勁自掌心炸開,呈蛛網狀沿土壤疾速蔓延。岩甲蜥正欲合圍,前爪剛一接觸冰線,關節處便凝出霜層,動作一滯。他低喝一聲:“左移!”雷鳴就地翻滾,雷豹引動體內雷元,炸地而起的電光逼得高空俯衝的雷蝕鷹振翅偏移,羽翼邊緣焦黑卷曲。
三人背靠背落位,雲璃居中,三角陣型堪堪成型。
八隻幻獸未退,反而同步低伏,赤紅雙眼中閃過一絲金屬冷光。影狼甩頭發出短促低鳴,其餘幻獸立刻響應,它們腳步微移,身形交錯,將包圍圈進一步收緊。
影狼三隻從正麵撕咬,利爪破風,直取雲璃咽喉。岩甲蜥從側方突進,尾刺掃地,掀起碎石阻斷退路。雷蝕鷹再度俯衝,雙爪夾帶電弧,直撲夜無痕雙目。熔心犬伏於後方,口中火浪翻滾,灼熱氣流已逼至林婉兒左臂。
“舉盾!”雲璃厲聲。
林婉兒抬手欲召焰狐妖,卻見腰間香囊因撞擊滾落,心頭一緊,倉促結印間,焰狐妖勉強躍出。火尾橫掃,堪堪擋下熔心犬噴吐的火浪。高溫席卷,香囊瞬間碳化,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火浪餘勢未消,與雷蝕鷹殘餘電弧在半空交彙,靈力紊亂波如漣漪擴散,直衝晨曦靈蝶光脈核心。靈蝶雙翼猛然一抖,光幕驟然黯淡,邊緣出現裂紋。
“不行!”雲璃指尖疾點,以血為引,在靈蝶翅麵迅速畫出穩定符文。鮮血滲入光脈紋理,符文微亮,光幕勉強複原,卻已薄如蟬翼。
夜無痕左肩驟然受力,熔心犬不知何時繞至側後,火舌擦過披風,布料瞬間焦裂。他旋身揮劍,冰勁纏刃,將火浪劈開,但披風已燃起一縷黑煙。他未理會,反手將林婉兒拽回陣中,低聲道:“彆離圈。”
雷鳴怒吼,雷豹前爪暴起電弧,迎向岩甲蜥尾刺。金屬碰撞聲刺耳,雷豹左前腿卻被刺尖貫穿,血染黃土。它低吼一聲,強行抽身,落地時踉蹌半步。
雲璃瞳孔一縮,立即調轉靈力:“晨曦,治愈——雷鳴!”
晨曦靈蝶雙翼微顫,最後一道群體治愈光脈自翅心湧出,化作淡金色流光,優先籠罩雷豹傷處。血流漸止,但雷豹前腿仍無法承力,伏地喘息。
“還能戰。”雷鳴咬牙,單膝跪地,一手撐住雷豹背脊。
夜無痕劍尖點地,冰勁再度凝聚,寒氣自劍身蔓延至手臂,凝出半臂冰甲。他目光鎖定影狼首領,腳步微移,主動迎出半步。
影狼低吼,猛然撲擊。
夜無痕不退反進,冰劍橫斬,與影狼利爪相撞,火星四濺。他借力旋身,劍柄撞向另一隻影狼下頜,將其擊退。但第三隻影狼已繞至背後,爪風襲腰。他側身硬接一擊,冰甲碎裂,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
他未倒,反而借痛意清醒,猛然回身,劍鋒斜挑,逼退敵獸。
雲璃心頭一凜,暗自咬緊牙關,“不能就這麼放棄,必須找到破解之法。”夜無痕側目,看出她的決心,微微點頭,劍尖寒氣更盛,似乎在積蓄著最後一擊的力量。
八隻幻獸攻勢未停,輪番突進,攻擊間隙極短,每次撲擊後皆有極短暫的停頓,仿佛在等待某種指令。雲璃心中一動,她突然想起之前建築底端石基裂開,八隻幻獸逐一爬出的場景。當下她眼角餘光迅速掃過建築基底,那八道裂縫依舊敞開,內部幽深,不見操控者蹤影,心中頓時有了猜測。
八隻幻獸再次聚攏。影狼壓低身軀,利爪在地上抓出深深溝壑;岩甲蜥橫移半步,尾刺如利箭般指向三人;雷蝕鷹在低空盤旋,雙翅帶起的氣流卷起塵土;熔心犬口中火舌翻卷,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雲璃抬手,晨曦靈蝶振翅欲擋。
可就在光脈即將釋放的刹那,靈蝶雙翼猛然一顫,光流中斷。它發出一聲極輕的哀鳴,翅麵符文黯淡,光核微弱閃爍。
“靈力耗儘了?”雲璃心頭一沉。
不,是被壓製。
建築頂端的暗金光暈旋轉加快,一股無形壓力自上而下碾來,晨曦靈蝶的光屬性靈力仿佛被某種力量吞噬,難以凝聚。它雙翼收攏,緩緩落回雲璃肩頭,僅餘一點微光在發間搖曳。
雲璃伸手輕撫,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陣型開始動搖。
林婉兒左臂灼傷未愈,結印速度遲緩,焰狐妖火盾未成便被雷蝕鷹一爪擊散。雷鳴單腿支撐,雷豹電弧輸出不穩,幾次引雷皆未命中。夜無痕劍勢漸沉,每一次格擋都伴隨著骨節悶響,左肩血跡已浸透衣料。
雲璃深吸一口氣,將最後靈力灌入契約印記。晨曦靈蝶在她肩頭微微一顫,雙翼勉強展開,卻再無光脈溢出。
夜無痕緩緩抬劍,劍身布滿裂痕,寒氣斷續。
雷鳴單膝跪地,雷豹伏在他身側,皮毛焦黑。
林婉兒咬破嘴唇,指尖凝出最後一道火印。
雲璃望著前方八雙赤紅雙眼,聲音沙啞:“撐住。”
夜無痕劍尖微抬,冰勁最後一次纏上劍身,發出細微碎裂聲。
劍柄上的血漬滑落,滴在灰白土壤上,瞬間被吸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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