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中央那聲輕響，像是鏽蝕齒輪咬合的第一轉，沉悶而滯澀。雲璃跪地的手指猛地收緊，掌心血痕被砂礫磨開，痛感刺入神經。她未抬頭，隻將晨曦靈蝶貼入胸前，殘餘的光暈在衣料下微弱起伏。
“動了。”雷鳴低聲道，雷豹前爪深陷地麵，肌肉繃緊如弓。
夜無痕已撐劍起身，左肩裂口滲出的血順著冰劍紋路滑落，在劍尖凝成一滴將墜未墜的紅珠。他未擦拭，隻將劍尖緩緩壓向地麵，寒氣自刃口蔓延，凍結住入口處開始泛起波紋的能量紋路。那些暗金色的線條原本如活物般蠕動，此刻被冰層覆蓋，蔓延之勢暫緩。
“走不走？”林婉兒咬牙，左臂火傷被冷風一激，皮肉發出細微的撕裂聲。
“隻能進。”雲璃終於抬頭，聲音沙啞，卻無遲疑。她扶著石柱站起，雙腿發顫，卻一步步走向那道最寬的裂縫。裂縫深處，不再是黑暗，而是透出微弱的灰光，映出內壁上交錯的刻痕。
雷鳴點頭，雷豹伏低身軀，前爪輕觸地麵，雷屬性的感知順著地脈擴散。它鼻翼微張，忽然側頭，用鼻尖指向右側三步外的一條石縫——那裡符文稀疏，能量波動最弱。
“那邊。”雷鳴指向。
夜無痕先行，冰劍橫握，寒氣纏繞手臂，以防突襲。雲璃緊隨其後，腳步虛浮卻穩定。林婉兒扶著雷鳴肩膀，勉強跟上。四人一獸，沿著雷豹探出的路徑，踏入建築內部。
入口狹窄，僅容兩人並行。內壁刻滿暗紋，深淺不一，部分已剝落，露出底下暗褐色的石質。空氣乾燥，無塵，卻帶著一絲金屬鏽蝕的氣息。地麵微震，頻率極低，仿佛有機械在深處緩慢運轉。
穿過通道，眼前驟然開闊。
主廳高不見頂，四壁刻滿流動的暗色暗紋，與入口處不同，這裡的印記並非靜止，而是如液態般緩緩流轉，方向一致，皆指向中央。那裡矗立著一座殘破的水晶柱，柱體布滿裂痕，裂隙中滲出極淡的黑氣，如煙非煙，觸之即散，卻讓空氣多了一絲滯重。
林婉兒下意識上前兩步，伸手欲觸柱體。
“彆碰！”夜無痕低喝。
她頓住，但已晚。一股無形力場自柱體擴散，將她猛然彈開。她踉蹌後退，左臂舊傷撕裂，血順著袖口滴落，在地麵砸出幾點暗紅。
雲璃快步上前，扶住她，指尖輕觸契約印記。晨曦靈蝶在她懷中微微一顫，雙翼勉強展開一線，釋放出極微弱的光暈。那光不熾烈，卻純淨，映照在四壁紋路上，竟使部分紋路顯現出細微的明暗變化。
“這些紋路……”雲璃凝視，“和森林外圍的標記，順序一致。”
夜無痕皺眉，冰劍輕敲地麵，試探力場波動。劍身微震，反饋出不規則的頻率。他抬眼看向水晶柱：“不是攻擊性機關，是屏障。”
雷鳴已讓雷豹用爪痕在地麵劃出安全區範圍。他蹲下，手指抹過一道暗紋邊緣，觸感冰涼，卻無能量反應。“隻有印記被觸碰或靠近核心時才激活。”
雲璃閉眼，回憶此前破解信號節奏的瞬間。那是一種共振，能量波的同步與錯位。她睜開眼，望向水晶柱後方——一道半透明光幕橫亙通道入口，表麵泛著水波般的漣漪，顯然無法通行。
“要打開它，得匹配頻率。”她說。
“怎麼匹配？我們靈力都沒恢複。”林婉兒喘息著。
“不一定用靈力。”雲璃盯著柱體裂痕，“剛才的力場反衝，說明它在響應外部能量輸入。隻是方式不對。”
她轉向三人：“我需要你們配合。林婉兒，用火印輕擊柱體左側裂痕，不要發力，隻傳遞溫度波動。雷鳴，雷能注入右側，微量，同步釋放。夜無痕，冰劍貼住底部，傳導寒氣，穩住能量流動。”
三人對視一眼，沒有質疑。
林婉兒咬牙，掌心火印緩緩貼近柱體左側裂痕。火焰未燃，隻將熱能滲入石質。雷鳴單膝跪地，雷豹前爪搭上他肩，雷核微震，一絲電能順著他的手臂流入柱體右側。夜無痕將冰劍橫壓柱底，寒氣如細流滲入，穩定住能量交彙點。
刹那間，水晶柱內部裂痕中的黑氣微微一滯。
暗紋流轉驟然加速，四壁光芒明滅，如呼吸般起伏。光幕開始閃爍，漣漪擴散，中央逐漸顯現出一條幽深走廊的輪廓。走廊儘頭，一道石門靜靜矗立，門上刻著與四壁相同的暗紋，卻多了一道交叉的裂痕，像是曾被外力強行破壞。
“成了。”雷鳴低語。
雲璃卻未放鬆。她盯著石門上的裂痕，忽然意識到什麼。那裂痕的角度，與森林中那座倒塌祭壇的斷裂處，完全一致。而祭壇，正是他們最初發現幻獸異常活動的地方。
“這不是孤立的建築。”她低聲，“是網絡的一部分。”
夜無痕收劍，寒氣退去，劍身裂紋更明顯。他未看石門，而是盯著光幕邊緣殘留的一絲黑氣——那氣息，與幻獸眼中赤光背後的陰冷，如出一轍。
林婉兒想說話，卻被一陣低頻嗡鳴打斷。聲音來自建築深處，規律而沉重，像是某種係統正在重啟。地麵震動頻率隨之變化，暗紋流轉速度再次提升。
“它在恢複。”雷鳴握緊拳。
“那就彆給它時間。”雲璃邁步，走向光幕開啟的通道。她的腳步仍虛浮，卻堅定。晨曦靈蝶在她懷中微微顫動，最後一絲光暈貼在她心口，仿佛在回應她的意誌。
夜無痕跟上，冰劍拖行地麵，劍尖與石板摩擦，發出短促刺響。林婉兒扶著雷鳴，三人一獸，踏入幽深走廊。
通道兩側石壁光滑，暗紋刻痕更深，排列更密。空氣中的金屬鏽味逐漸被另一種氣息取代——像是焦雷過後土地的焦糊，又混著極淡的血腥。
走至中途，雲璃忽然停步。
她低頭，看見自己掌心的血痕已乾，但指尖無意識地在掌心劃動，重複著一個符號——那是她在破解信號時畫下的血符，如今竟自動浮現。
她未多想，繼續前行。
儘頭石門前，暗紋完整，裂痕清晰。雲璃伸手，欲觸門麵。
就在指尖即將碰觸的瞬間，石門內部，傳來一聲極輕的“哢”。
像是鎖芯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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