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剛收回，指尖還殘留著水晶球的寒意，那股黑流卻順著空氣蔓延開來，像墨汁滴入清水，無聲擴散。晨曦靈蝶的光域被壓得貼近她的肩頭，光芒如風中殘燭，忽明忽暗。她沒再看水晶球，而是迅速後退半步，腳跟撞上碎石，卻穩住了身形。
“彆散開。”她的聲音不高，卻穿透了黑暗的壓迫。三人立刻靠攏，背貼背圍成一圈。雷鳴的雷狼伏地低吼，電弧在爪縫間跳動，卻無法照亮身前三尺。林婉兒將火狐抱在胸前，尾焰隻剩一線微光，映得她下頜線條發緊。
夜無痕的冰刃橫在身前，刃麵凝了一層薄霜，可霜剛成便碎，寒氣被黑暗吸得乾乾淨淨。他側頭掃了一眼地麵——原本裂開的石縫正緩緩閉合，不是愈合，而是被某種無形之力抹平，仿佛這空間本身正在被重新塑造。
“這不是塌陷。”他低聲說，“是吞噬。”
雲璃抬手，晨曦靈蝶飛至額前，光核微微震顫。她閉眼，指尖按在眉心，那幅畫麵再次浮現：地下通道、符文鐵門、三百六十隻幻獸被鎖在祭壇上，眼核被金屬環固定，口中銜著黑色晶核。畫麵儘頭，幼年蝶形幻獸的翅膀被釘穿，體內黑液流動。
她睜眼，目光鎖住西側。
“那邊。”她抬手指向黑暗深處，“門在那邊。”
話音未落，地麵再次震顫，不是震動，而是下沉。腳下的岩層像被抽走支撐，緩緩下陷。火狐尾焰猛地一縮，林婉兒立刻將它護在臂彎，可那微光仍被黑暗逼得幾乎熄滅。
“記錄石！”她突然想起，從懷中掏出那塊同步了數據的石子。石麵原本泛著微弱靈光，此刻卻徹底黯淡，如同死物。
雲璃接過，指尖輕撫石麵，試圖注入靈力。可靈力剛觸石，便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她眉心一擰，將石子收回懷中。
“屏蔽了。”她說，“黑暗在阻斷一切信息傳遞。”
雷鳴咬牙，雷狼猛然躍起，前爪拍向空中。一道電弧劈出，卻在半途被黑霧纏住，像被無數細絲絞緊，瞬間崩散。他落地時踉蹌一步，雷狼喘著粗氣，鬃毛焦黑。
“不止是屏蔽。”他聲音發沉，“它在反向滲透。我感覺到雷狼的靈脈在發燙，像是有東西往裡鑽。”
林婉兒猛地抬頭：“幻獸？”
“不是活的。”夜無痕盯著地麵，“是殘留意識，被黑暗重組過的。”
話音剛落，石縫中滲出的黑霧驟然加速，貼地遊走，如活物般纏向四人的腳踝。雲璃抬腳，獸笛橫在唇前，吹出一段短促音波。音波撞上黑霧，發出“嗤”的一聲，霧氣散開一瞬，又迅速聚攏。
“沒用。”她收笛，迅速從腰間解下一條銀鏈，鏈端掛著一枚光屬性晶石。她將晶石按在晨曦靈蝶光核上，靈力注入。光核猛然一亮，光域再次展開，逼退三尺內的黑霧。
可光域剛穩，西側的黑暗中突然浮現一道輪廓——不是實體，而是一麵由符文構成的虛牆，層層疊疊，如同封印。那些符文與鐵門上的完全一致，隻是此刻在黑暗中緩緩旋轉，像是某種陣法正在激活。
“那是門的投影。”雲璃瞳孔一縮，“它在移動。”
夜無痕立即抬手，冰刃劃地，寒氣順著岩層蔓延，在地麵刻出一道淺痕，指向符文牆。他低聲道：“能量流向沒變，還在西邊。但它在後退，或者……在轉移。”
雷鳴握緊雷狼項圈上的雷核：“追不追？”
“必須追。”雲璃將獸笛彆回腰間，伸手握住晨曦靈蝶的光核。光核在她掌心微微震顫，隨即化作一道光流，順著她的手臂纏繞而上，最終在她右眼處凝聚成一點微光。
她閉眼，再睜時，視野已變——黑暗中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光絲，縱橫交錯，連接著符文牆與地下深處。那是靈力脈絡，是幻獸殘存意識的軌跡。
“它們在拉我。”她聲音低啞，“三百六十個點，全在往同一個方向沉。”
林婉兒懷中的火狐也渾身顫抖，發出極短的鳴叫，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不止是晨曦靈蝶。”雲璃看向她，“所有被改造的幻獸，都在試圖傳遞信息。黑暗在切斷，它們在掙紮。”
夜無痕忽然抬手，冰刃指向符文牆左側三尺：“那裡，有縫隙。”
眾人望去，隻見牆角一處符文旋轉遲滯，留下一道不足半尺的裂隙。黑霧正從四麵八方湧去，試圖填補。
“那是破綻。”雷鳴低吼，“雷狼，準備突進！”
“不。”雲璃抬手製止，“那是陷阱。縫隙太規整，像是故意留的。”
她盯著那裂隙，忽然想起什麼——實驗室畫麵中，那隻被釘穿翅膀的幼蝶，它的光核在注入黑液時，也曾短暫閃現過類似的符文裂隙。
“它在模仿。”她聲音發冷，“黑暗在模仿光明的弱點，引我們進去。”
話音未落，符文牆突然震動，整麵牆向後退去，速度極緩，卻不可阻擋。與此同時，地底傳來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機械開始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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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撤離核心。”夜無痕迅速判斷，“帶著數據，帶著幻獸。”
雲璃握緊獸笛，指尖發燙。她知道，一旦那扇門徹底消失，三百六十隻幻獸將被投放，七大帝國的防線會在一夜之間崩潰。
她抬頭，晨曦靈蝶的光核再次亮起，這一次，光芒不再外放，而是向內收縮，凝聚成一點刺目白光。
“我要衝進去。”她說。
“你瘋了？”林婉兒猛地抓住她手臂，“裡麵是黑暗核心，你進去就出不來！”
“我不進去，它們就永遠出不來。”雲璃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堅定，“你們拖住這裡的黑霧，給我三息時間。”
她不再等回應，獸笛抵唇，吹出一段極短的共鳴音。晨曦靈蝶化作光箭，直射符文牆裂隙。光箭撞上符文，爆開一團白光，裂隙瞬間擴大。
雲璃縱身躍起，身影沒入光中。
夜無痕的冰刃猛然刺地，寒氣炸開，冰牆拔地而起，擋住撲來的黑霧。雷鳴的雷狼咆哮著，電弧連成電網，林婉兒將火狐拋向空中，尾焰化作火網，暫時封鎖上方。
光箭撕裂黑暗，雲璃的身影在符文牆後一閃而沒。
牆內，是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岩壁上布滿符文，地麵鋪著黑色金屬板，每一步落下，都有細微的電流竄過鞋底。通道儘頭，隱約可見一道鐵門輪廓。
她加快腳步。
身後，符文牆開始閉合。
最後一道光縫即將消失時，通道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機械啟動聲。
鐵門，正在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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