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雙掌撐地,維持著跪伏姿態,掌心的黑洞持續塌陷,嘴角揚起解脫般的笑,喃喃道:“破綻易尋……可命運難擋。”
雲璃瞳孔一縮,左手焦傷仍在滲血,右手護著晨曦靈蝶,腳步卻未退半寸。她盯著那枚在控製台中央越發明亮的黑印,喉嚨發緊。
“封住它!”她厲聲喊出。
夜無痕已經衝出,冰刃直指核心凹槽。雷鳴咬牙撐地,殘存的雷能自掌心竄出,試圖乾擾能量流轉。林婉兒雙手顫抖,指尖剛結成印,便感到一股反噬之力從經脈倒灌而上,喉間腥甜,一口血噴在操作台邊緣。
就在夜無痕的刀尖即將觸及黑印的瞬間——
那枚印記驟然熄滅。
不是被阻斷,而是主動沉寂。
緊接著,黑洞中心猛地塌陷,仿佛空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揉皺。空氣發出低沉的撕裂聲,一道漆黑身影從虛空中緩步踏出,腳落之處,地麵無聲龜裂,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痕。
暗影尊者來了。
他沒有穿鬥篷,也不見任何裝飾,一身漆黑長袍貼合身形,麵容清晰可見——並非枯槁老者,也不是猙獰惡鬼,而是一張年輕卻毫無生氣的臉,皮膚蒼白如紙,雙眼深陷,瞳孔是純粹的墨色,不帶一絲光亮。
他抬手,動作極輕,像是拂去肩頭塵埃。
那正在擴張的黑洞連同周圍紊亂的能量流,竟如煙霧般被吸入掌心,消散無蹤。
隨即,他反手一揮。
一股無形巨力橫掃而出,夜無痕首當其衝,整個人被掀飛出去,後背狠狠撞上斷裂的金屬柱,冰刃脫手,砸在地麵彈跳兩下,刃身裂紋密布。雷鳴剛躍起一半,就被這股力量壓得膝蓋跪地,手掌撐地才沒撲倒。林婉兒直接被震退數步,背撞牆壁,悶哼一聲,滑坐在地。
雲璃隻覺胸口一悶,像是被鐵錘砸中,踉蹌後退兩步,晨曦靈蝶在她肩頭劇烈顫動,翅膀幾乎無法展開。她胸前衣料下似有微光一閃,旋即隱沒。
雲璃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彌漫,神誌瞬間清醒。她死死按住左手指尖的焦傷,低聲傳音:“彆看他眼睛,閉氣三息,以幻獸心跳為節律調息!”
夜無痕靠在柱邊,緩緩抬頭,冷聲道:“他在測試我們的極限。”
雷鳴喘著粗氣,右腿舊傷崩裂,血順著褲管流下。他沒動,隻是將手掌貼地,體內殘餘的雷能順著地麵縫隙悄然遊走,試探著對方立足點的穩定性。
林婉兒扶著牆慢慢站起,指尖再次結印,可剛凝聚一絲火光,胸口便一陣劇痛,嘴角溢出血絲。她低頭看了一眼,沒擦,隻是將手重新抬起。
暗影尊者依舊懸浮於半空,周身黑焰並未爆發,而是如潮水般緩慢起伏,每一次波動,都帶來更強的壓迫感。眾人呼吸愈發困難,骨骼咯吱作響,仿佛隨時會被壓碎。
雲璃借晨曦靈蝶微弱的光芒掃視四周,發現對方並未立刻出手。他隻是靜靜俯視,像是在等待什麼。
她忽然意識到——他還想說些什麼。
“我們不能倒。”她悄聲說著,右手緩緩向後伸去。
夜無痕察覺到她的動作,沉默片刻,伸手握住。
緊接著,雷鳴拖著傷腿挪近,左手搭上夜無痕的肩。林婉兒咬牙站穩,右手覆在雷鳴手腕之上。
四人背靠背圍成一圈,傷痕累累,氣息不穩,卻無人低頭。
暗影尊者終於開口:“十歲那年,你在小鎮外看見禦獸師用光盾擋住魔獸,從此立誌成為守護者。你以為那是光明?那不過是弱者對強者的幻想。”
雲璃沒有回應。
“十五歲,你第一次為救同伴耗儘靈力,差點死在秘境。你記得那個雨夜嗎?你說,隻要還能站起來,就要守護更多人。”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講述彆人的故事,“可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黑暗,從來不是來自外界?”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一枚與影蝕肩章相同的黑印,但更加完整,邊緣泛著幽紫光澤。
“我曾是帝國最年輕的禦獸宗師,也信奉過你們口中的‘和平’與‘正義’。”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情緒,冰冷而譏誚,“直到我發現,所謂秩序,不過是強者劃定的牢籠。而我要做的,是打破它。”
雲璃終於抬頭,直視他的眼睛:“那你現在是什麼?毀滅一切的瘋子?”
“我是清醒的人。”他淡淡道,“你們拚死保護的據點,不過是過去實驗失敗的殘骸。你們以為阻止了一場陰謀,其實隻是踩碎了一粒灰塵。”
他話音落下,腳下黑焰驟然翻湧,化作一道環形波紋擴散開來。地麵開始下沉,裂縫中湧出黑色霧氣,迅速凝結成一根根石柱,頂端浮現出與主控台相同的符文陣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