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指尖仍緊扣黑刃之柄，鮮血沿刃身蜿蜒而下，滲入契約光紋邊緣，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她的呼吸很輕，幾乎聽不見，可每一次吸氣都像有碎玻璃在肺裡刮過。視野邊緣的幻象仍在跳動——火光、殘影、熟悉的麵孔，可她不再看。
她閉上了眼。
舌尖的血腥味比之前更濃，那是她又一次咬破了傷口。痛感從口腔蔓延到太陽穴，像一根鐵線拉緊了散亂的神誌。她不再去分辨那些畫麵真假，而是將全部注意力沉入胸口的光紋。那裡還有一點溫熱，微弱卻未斷絕，是她與晨曦靈蝶之間最後的契約鏈接。
劇痛如潮水般衝刷著她的神經，可就在意識即將沉淪之際，胸口那縷微弱的溫熱突然震顫了一下——是靈蝶，在回應她最後一絲執念。
靈蝶的翅膀在震顫，每一次震動都帶來細微的共鳴，像是某種節奏緩慢的脈搏。雲璃順著這股頻率，一點點剝離外界的乾擾。她發現，真正的生命波動是連貫的，哪怕再微弱，也有起伏的節律；而那些幻象中的存在，無論形態多麼逼真，氣息都是斷續的，如同被掐住喉嚨的呼喊，突兀地開始，又突兀地結束。
“靜止不動的……都不是真的。”
她在心裡確認了這一點。
耳邊傳來林婉兒壓抑的抽泣聲，還有夜無痕粗重的喘息。雷鳴依舊沒有動靜。她不能倒在這裡，也不能讓任何人再陷入幻覺。
她用還能活動的右手，緩緩按在胸前光紋上。指尖觸到溫熱的皮膚，也觸到了一絲即將斷裂的靈力絲線。她集中殘存的力量，通過契約向晨曦靈蝶傳遞了一個指令——掃描。
靈蝶雙翅猛地一震，殘破的右翼邊緣泛起一絲微光，仿佛薄冰映月。一道肉眼難辨的波紋自它體內擴散而出，貼著地麵掠過。沒有聲音，也沒有強光，隻有一瞬極其細微的震顫，像是空氣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反饋來了。
三處異常能量節點的位置清晰浮現：左前方石柱後方半尺處，有持續的能量回流；右後方通風口內側，存在不規則的波動頻率；頭頂斷裂橫梁的接縫中，藏著一個緩慢旋轉的核心。
雲璃睜開了眼。
“夜無痕！”她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左前方石柱後，冰刃穿刺！”
夜無痕原本正單膝跪地，右腿黑紋已爬至膝蓋，寒氣斷斷續續。他猛地抬頭，順著雲璃所指方向看去，隻見那根倒塌的石柱後空無一物，隻有幾縷塵煙飄蕩。
但他沒有猶豫。
他咬牙撐起身體，左手撐地，右手緊握冰刃，將殘餘靈力儘數壓向刃尖。寒光一閃，冰刃脫手而出，如離弦之箭射向石柱背後。沒有撞擊聲，沒有爆炸，隻有一聲短促的嗡鳴，像是某種無形屏障被刺穿。
緊接著，左側空間微微扭曲，一道半透明的能量節點浮現出來，隨即碎裂消散。
“右後方通風口！”雲璃再次開口，語速加快，“三成力，斜角四十五度！”
夜無痕忍痛抬手，靈力凝聚於掌心，借著地麵殘留的寒氣回流，強行牽引冰刃折返。冰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切入通風口內側。這一次，節點爆開時帶起一陣輕微的氣流震蕩，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撕裂了。
“最後一個！”雲璃盯著頭頂橫梁，“必須同時擊破！否則它會轉移！”
話音未落，她察覺到異樣——那處節點正在移動。不是隨機遊走，而是以他們四人為中心，沿著三角軌跡循環位移。每一次轉移，都發生在他們攻擊落空後的瞬間。
它在捕捉他們的注意力。
“彆看。”雲璃突然低喝，“所有人閉眼！隻憑靈覺行動！”
林婉兒渾身一顫，原本蜷縮的身體僵了一下。她抬起滿是汗水的臉，嘴唇發紫，手指仍摳著太陽穴，可聽到聲音後，爸媽的身影仍在眼前燃燒，可那一聲‘彆看’卻像冷水澆頭——她忽然記起，真正的火焰，不會沒有溫度。她竟真的慢慢閉上了眼。
夜無痕也閉上了眼，額頭青筋跳動。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失去視覺，等於放棄防禦判斷，全靠本能和感應。
“晨曦靈蝶，”雲璃輕聲道，“釋放共鳴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