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轟鳴尚未散儘，塵煙裹挾著熱浪撲上後背，雲璃踉蹌一步，踩在崩裂的斜坡邊緣。她沒有回頭，右手緊攥黑刃，左手將晨曦靈蝶貼進胸口，一步踏上了崩裂的斜坡。
地麵像被撕開的布，裂縫中竄出青紫色的能量流，灼得鞋底發燙。前方是斷崖與亂石堆成的斜坡，遠處山影模糊，天邊剛透出一點灰白。
“彆停！”她低喝，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夜無痕已經召出了冰翼狼。那頭幻獸身形虛淡，四蹄下凝結的寒氣時有時無，顯然已接近極限。他扶著狼頸勉強站穩，朝她伸出手：“快上來！”
雲璃點頭，把靈蝶迅速收入契約空間。她翻身躍上冰翼狼後背，夜無痕緊隨其後，單手環住她的腰穩住身體。冰翼狼低吼一聲，前爪離地，勉強騰空半尺，貼著地麵疾行。
林婉兒被雷鳴半抱半拖地帶到坡口。前方一段山路徹底塌陷，隻剩幾根斷裂的石梁懸在空中。雷獸趴在地上，尾巴末端還跳動著微弱電流。
“焰狐還能飛嗎？”雲璃回頭問。
林婉兒搖頭：“撐不了三步。”
雷鳴咬牙，一掌拍在雷獸頭上。雷獸猛地抬頭，尾尖電光一閃，擊中旁邊一具倒伏的風隼遺骸。那具早已死去的幻獸雙翼驟然張開，體內殘存的風元素被引動，竟緩緩浮起。
“抓緊！”雷鳴推了林婉兒一把。
她順勢躍上風隼背部，雙手死死抓住它的脊骨。風隼在電流牽引下向前滑行，堪堪越過斷口，落在對側岩台。
冰翼狼緊隨其後，四蹄踩在最後一根石梁上，冰屑從足下剝落。整根石柱發出脆響，開始傾斜。夜無痕揮出一道寒氣，在下方凝出短暫冰階，助它借力躍出。
落地時，冰翼狼前腿一軟，跪倒在地。夜無痕悶哼一聲，右腿黑紋蔓延至腰際，皮膚泛出暗青，冷汗順著額角滑下。
“還能走？”雲璃扶住他肩膀。
“能。”他撐著站起來，“彆管我。”
雷鳴背著林婉兒趕上，雷獸跟在腳邊，步伐踉蹌。前方山穀已被一片扭曲的光帶封鎖——那是據點能源核心爆炸後形成的能量亂流帶，螺旋狀的氣流卷著黑色殘片，在空中不斷撕扯著岩石與樹木。
“過不去。”林婉兒盯著那片風暴，“靠近就會被撕碎。”
雲璃眯眼觀察。亂流每隔數息就會出現一次短暫停滯，伴隨著一道白光閃過，像是內部能量交彙的間隙。
“有規律。”她說，“等光閃兩次，立刻衝過去。”
“太險了。”夜無痕聲音低沉，“稍慢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沒得選。”雷鳴喘著氣，“後麵全塌了。”
眾人屏息等待。第一道白光劃破天際，亂流驟然收縮；第二道緊隨其後，風暴中心出現一條狹窄的空白通道。
“現在！”雲璃下令。
冰翼狼強提最後一絲寒氣，貼地掠出。風隼在電流牽引下騰空而起，載著林婉兒緊隨其後。雷鳴拖著雷獸，憑借本能壓低身形，衝入亂流邊緣。
能量風暴擦過左臂，林婉兒痛呼一聲，袖子瞬間焦黑。雷鳴肩頭也被一片黑暗殘片劃過，皮肉翻卷，血湧不止。但他沒有停下，反而加快腳步，硬生生將雷獸推出危險區。
雲璃伏在冰翼狼背上，心頭忽感一絲微弱震顫——是靈蝶在契約空間中波動。就在即將脫離亂流的刹那，一股狂暴氣流猛然襲來，直逼林婉兒所在。
“小心！”雷鳴怒吼，反身撲去。
風隼失控翻轉，林婉兒從空中摔落。千鈞一發之際，夜無痕甩出一道冰索，纏住她的腰，猛力一拉，將她拽回安全地帶。
風隼墜入亂流，瞬間被撕成碎片。林婉兒望著那團消散的殘羽，喉頭一哽，終究沒說出一個字。
眾人終於衝出風暴帶，跌倒在一片碎石坡上。林婉兒蜷在地上，右手焦痕滲血，指尖微微抽搐，焰狐嗚咽著蹭她的膝蓋。雷鳴靠在岩壁，左肩脫臼，手臂垂著不動，臉色發白。
雲璃檢查契約空間。晨曦靈蝶靜靜漂浮，核心光芒微弱，如心跳般緩慢閃爍。她輕輕撫過光紋，低聲說：“再堅持一下。”
夜無痕靠在冰翼狼旁，那頭幻獸已經化作光點消散。他右腿完全失去知覺，隻能用黑刃支撐身體。抬頭望去，據點方向濃煙滾滾，整座建築群正在緩緩下沉，地麵裂痕如蛛網般擴散。
“不能再拖。”雲璃站起身，“還有最後一段路。”
前方是陡峭濕滑的山脊，雨水滲出岩層，腳下泥濘不堪。雷鳴攙著林婉兒走在前麵，雷獸伏在他肩頭，氣息微弱。他靠在石壁，冷汗滑落，右腿的黑紋已深入腰側肌理。
雲璃走在最後，警惕掃視四周。突然，夜無痕腳下一滑，整個人向懸崖邊緣傾倒。她立刻擲出藤蔓幻繩，纏住他的腰，用力拉回。
“謝了。”他靠在石壁，呼吸急促。
話音未落，岩縫中猛地竄出一頭幻獸——通體漆黑，雙眼赤紅，顯然是被能量汙染後狂化的產物。它張口噴出一團黑霧，直撲林婉兒麵門。
雷鳴反應極快，撞開林婉兒，自己卻被一爪掃中胸口，整個人飛出去，撞在崖邊石柱上，當場嘔血。
“雷鳴！”林婉兒尖叫。
那頭幻獸轉身又要撲擊，雲璃抬手打出三枚雷晶，引爆沿途積聚的雷元素殘渣。轟然巨響中，山體局部崩塌，滾石如雨落下，將那頭狂獸徹底掩埋。
塵埃落定，雷鳴掙紮著坐起，左肩脫臼更嚴重了，但他仍伸手摸了摸雷獸的頭：“沒事了……我們快出去了。”
四人互相扶持，攀上最後一段陡坡。當雙腳踏上高地時，朝陽正從山巔升起，金色光芒灑在滿是傷痕的身上。
據點已在視線儘頭徹底坍陷，煙塵遮天蔽日。他們站在山巔，沉默地看著那片廢墟。
林婉兒輕撫焰狐，指尖還在抖。夜無痕靠著一塊岩石，右腿黑紋未退，臉色蒼白如紙。雷鳴望著遠方，眼神沉靜。
雲璃站在最前，風吹起她的長發。她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光紋，那裡有一絲極細的暖意，來自契約空間深處。
她抬起手，輕輕按在胸口。
靈蝶的核心，仍在跳動。
就在此時，夜無痕忽然抬眼，望向雲璃身後。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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