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向下延伸,火把燃燒的青焰在岩壁上投下晃動的影。雲璃的腳步沒有停,她能感覺到胸前護袋裡的晨曦靈蝶不再掙紮,反而安靜地伏著,翅根透出一層穩定的暖光,依舊指向通道深處。
雷鳴走在她身後半步,肩上的雷獸貼得極緊,電光在皮毛邊緣微弱跳動,像是隨時會被黑暗吞沒。林婉兒一手按在岩壁上,指尖剛觸到石麵便猛地縮回——那石頭燙得像燒了一整天的鐵板。
“彆碰牆。”雷鳴低聲道,“導熱的。”
夜無痕落在最後,冰劍橫在身側,右臂的舊傷隨著每一步隱隱抽動。他沒說話,隻是將左手搭上劍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階梯越來越陡,空氣變得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滾燙的沙粒。硫磺的氣息濃烈起來,夾雜著某種焦糊的腥氣,從下方緩緩湧上。
“快到底了。”雲璃忽然開口。
前方的黑暗不再是純粹的黑,而是浮動著暗紅的光暈,仿佛地底有火在緩慢脈動。火光照亮了最後一段台階,石階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燼,踩上去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四人陸續踏上平台。眼前豁然開闊,一個巨大的洞穴展現在他們麵前,直徑不知幾許,穹頂高得看不見邊際。中央是一片翻騰的熔岩湖,赤紅色的岩漿如活物般起伏,氣泡破裂時濺起豆大的火珠,在空中炸成細小的火星。
熱浪撲麵而來,逼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林婉兒抬手擋在額前,炎狐蜷縮在她腳邊,毛發微微卷曲,顯然已承受不住高溫。
“這地方……”雷鳴眯起眼,聲音乾澀,“連石頭都在冒煙。”
夜無痕立刻抬起左手,掌心凝聚寒氣。一道冰霧自他指尖蔓延而出,迅速凝結成形——一隻通體剔透的冰獸悄然浮現,四爪輕踏地麵,口中吐出絲絲冷氣,在團隊周圍形成一圈薄薄的降溫屏障。
可不過幾息,那冰獸的身體就開始顫抖。它的輪廓變得模糊,邊緣出現裂紋,如同被無形之火烘烤的蠟像。一聲短促的哀鳴後,它化作點點光斑,消散在灼熱的空氣中。
夜無痕站在原地,右手仍保持著召喚的姿勢,指尖懸在半空,卻沒有落下。
雲璃轉頭看他。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冷,眉宇間壓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意,右臂的衣袖下,那道舊傷正隨著心跳一陣陣抽搐。
“它會回來的。”她低聲說,“等我們離開這裡。”
夜無痕沒應聲,隻是緩緩握緊了冰劍。劍身上的寒氣並未完全消失,但已微弱得幾乎無法感知。
林婉兒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灰褐色的布巾,迅速分給每人:“隔熱的,裹住口鼻。”她自己先蒙上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手卻不自覺地摸向炎狐的項圈,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符文。
雷鳴蹲下身,手掌貼地。地麵震感微弱,但能察覺到岩層下的流動節奏。他抬頭望向熔岩湖中心:“這下麵不是死火山,是活的。岩漿在循環,溫度還會升。”
話音未落,湖麵中央猛然炸開一道火柱,高達數十米,赤紅的岩漿如噴泉般衝天而起,又重重砸落。整個洞穴隨之震動,碎石從高處墜下,在平台上叮當作響。
就在這轟鳴之中,一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低沉、平穩,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
“在這裡,連光都會被吞噬。”
雲璃心頭一緊,立刻將晨曦靈蝶從護袋中捧出。靈蝶六翼全展,金光自翅根擴散,迅速形成一道半圓形的光幕,將五人籠罩其中。光罩隔絕不了熱浪,但至少讓空氣流通起來,不至於讓人窒息。
熔岩湖再次翻湧,這一次,湖心的位置緩緩隆起。一團由黑焰與岩漿交織而成的巨大軀體破液而出,鱗片如焦炭般龜裂,每一片縫隙中都流淌著暗紅的火流。它沒有實體般的肌肉或骨骼,更像是由純粹的黑暗能量凝聚而成,卻擁有完整的龍形——頭顱高昂,雙翼展開,尾部拖曳著熔岩長河。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眼睛。
那對豎瞳中,浮現出兩團幽藍色的微光,與祭壇水晶的色澤一模一樣。
“它的眼睛……”林婉兒聲音壓得很低,“和那些蝙蝠一樣。”
雷鳴盯著那對瞳孔,眉頭緊鎖:“不是自然生成的幻獸。有人用祭壇的力量,把什麼東西塞進了這具軀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