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靈蝶在空中劃出一道微弱的金線,朝著熔岩湖心那斷裂鎖鏈的石台緩緩飛去。雲璃站在崖邊,指尖還殘留著它離體時那一瞬的溫潤觸感。她的呼吸仍有些不穩,胸口像是被重物壓過,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著深處隱隱的滯澀。
夜無痕靠在碎裂的岩壁上,右臂的布條已被滲出的血浸透。他盯著那道遠去的光點,眉頭緊鎖。林婉兒抱著炎狐,火屬性的波動在她掌心斷續閃爍,像風中將熄的炭火。雷鳴半跪在地,雷獸伏在他腳邊,電光微弱地跳動著,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
忽然,湖心傳來一聲悶響。
不是爆炸,也不是嘶吼,而是某種沉埋已久的東西被強行喚醒的震動。整個平台劇烈一顫,邊緣的岩石如枯葉般剝落,墜入翻騰的岩漿。熔岩湖不再規律起伏,而是猛地向中心凹陷,隨即轟然鼓起,掀起數十丈高的赤紅浪濤。
“走!”雲璃猛地轉身,聲音沙啞卻果斷。
她抬手召回晨曦靈蝶。那光點遲疑了一瞬,最終調轉方向,顫巍巍地飛回她掌心。她閉眼凝神,將體內殘存的靈力儘數注入契約印記。一道微弱卻純淨的光流順著連接兩者的能量絲線蔓延至三隻幻獸體內。
炎狐低嗚一聲,尾巴重新燃起細小火苗;雷獸前肢微顫,電弧重新在皮毛間遊走;夜無痕的冰劍嗡鳴輕震,寒氣自劍尖凝聚成霜。
頭頂岩層開始崩塌,巨石接連砸落。夜無痕揮劍劈開一塊迎麵砸來的岩石,冰屑與火星四濺。雷鳴咬牙撐起雷獸,三人一齊躍上幻獸背脊。林婉兒催動炎狐噴出一道火流,逼退蔓延而來的黑霧。雷鳴引動最後一絲雷能,在前方炸開一條通往高處裂隙的通路。
四人貼著洞壁急速攀升,身下平台已徹底斷裂,沉入沸騰的岩漿。熱浪裹挾著碎石追襲而來,空氣灼得人喉嚨發痛。
就在他們衝出百米之際,四周空間驟然凝滯。
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從下方升起,不是溫度,也不是力量,而是一種存在本身的威嚴——仿佛天地間所有光明都在被無聲吞噬。三隻幻獸同時發出哀鳴,翅膀僵直,幾乎失控墜落。
夜無痕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彌漫。他左手結印,冰盾瞬間在眾人頭頂成型,勉強撐住那無形壓力。林婉兒死死抱住炎狐,指甲掐進掌心才沒讓自己昏過去。雷鳴雙臂環住雷獸脖頸,額頭青筋暴起,硬生生穩住身形。
雲璃抬頭,目光穿透層層熱浪,望向熔岩深處。
一道身影緩緩升空。
黑袍無風自動,輪廓修長而冷峻。他的麵容隱藏在兜帽之下,唯有雙眼顯露在外——漆黑如淵,卻泛著與祭壇水晶同源的幽光。他懸浮於半空,腳下岩漿自動分開,不敢沾染其衣角。
雲璃瞳孔微縮。
是他。
不是投影,不是分身,是本體親臨。
“多麼美妙的能量轉化。”暗影尊者開口,聲音低沉卻不刺耳,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仿佛直接在人心深處響起,“你竟真的做到了……用光去容納黑暗。”
他微微側頭,視線落在雲璃掌心那隻顫抖的靈蝶上,“可惜,你還不懂這力量真正的用途。”
話音未落,他抬起右手,食指輕輕一點。
目標不是雲璃,也不是夜無痕。
是雷鳴身旁的雷獸。
一道極細的黑線疾射而出,快得連殘影都未曾留下。雷獸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嘶吼,全身電光瞬間熄滅。緊接著,一層烏黑如墨的寒霜自脖頸蔓延而下,眨眼間覆蓋全身,將龐大的軀體凍結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不!”雷鳴怒吼,縱身撲下。
冰雕墜落途中,他用肩膀狠狠撞開另一塊墜石,雙臂死死接住雷獸。衝擊力讓他膝蓋重重砸在凸起的岩台上,鮮血順著小腿流下。但他沒有鬆手,哪怕指尖被冰刺劃破,哪怕肩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暗影尊者靜靜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然後,他抬手。
九道黑影自熔岩中衝出,落地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