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指剛觸到劍柄，繩索便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她立刻意識到不能再等，光隼的翅膀已經無法支撐第二次調整姿態。她咬緊牙關，用光劍割斷腰間纏繞的半截繩索，借著最後一點慣性將身體向內拉扯，同時拍了下光隼的脖頸。
坐騎會意，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撲打雙翼，帶著她從空中斜衝而下。落地時左腿一軟，整個人幾乎跪倒，但她強撐著將晨曦靈蝶護在胸前，滾入一片由扭曲樹根圍成的平台。
劇痛從肩胛和腿部蔓延開來，她低頭看見黑刺殘留的碎片正緩緩滲出暗紅血珠。沒有時間處理傷口，她迅速從腰包取出止血藥粉撒在傷處，動作利落卻帶著一絲顫抖。隨即把手貼上晨曦靈蝶的額前，注入微弱的光之力。幻獸的翅尖輕輕顫了一下，微光重新亮起，雖不穩定，但至少還能維持基本感知。
“穩住了。”她低聲說，聲音沙啞。
上方雷鳴駕馭著受傷的雷鷹艱難靠近，林婉兒伏在他身後，臉色發白。雷鷹右翼邊緣焦黑卷曲，顯然剛才那一擊讓它損耗不小。他們在離地五丈處盤旋一圈，最終選擇降落在不遠處另一塊突出的樹根平台上。
“這地方不對勁。”林婉兒剛落地就扶著炎狐蹲下，手按在地麵片刻後迅速收回，“土是軟的，還在動。”
雲璃皺眉，也伸手探去。果然，黑土鬆軟如灰燼，指尖能感受到細微震動，仿佛下麵有東西在緩慢爬行。她立刻拔出照明符點燃插進土裡，火焰燃起時呈青紫色，火苗低矮且跳動遲緩。
“彆用高階技能。”她提醒道，“這裡的靈氣被壓製了，能量越強，越容易引發反噬。”
話音未落，晨曦靈蝶突然劇烈震顫，整隻幻獸猛地偏向右側。雲璃反應極快，一把拽過林婉兒往後退開。原地瞬間刺出三根烏黑骨刺，表麵覆著黏液，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濕冷光澤。
林婉兒倒吸一口冷氣：“它……它是衝我來的？”
“不是你。”雲璃盯著那幾根刺，“是能量波動。你的炎狐剛才釋放了一絲熱息，觸發了陷阱。”
雷鳴聽得心頭火起，怒喝一聲：“那就把它打碎！”他舉起雷錘，引動高空殘餘電弧轟向地麵。
轟——！
雷光炸裂，泥土翻飛。可下一瞬，周圍二十丈內數十根黑刺齊齊彈射而出，如同活物般朝四人所在位置飛襲。雲璃大喊：“回中心！”
眾人倉促撤離，各自躍回最初的平台。一根刺擦過雷鳴手臂，劃開一道血痕。他喘著粗氣，瞪著那些重新縮回地下的黑刺，拳頭緊握。
“明白了。”雲璃盯著地麵，“這片森林對高頻能量極其敏感。任何強力輸出都會被判定為威脅，然後集體反擊。”
“所以不能硬來。”夜無痕的聲音忽然從左側傳來。
所有人猛然轉頭。隻見他從密林陰影中走出，左手袖口撕裂，掌心一道深痕仍在滲血，冰狼跟在他身後，四肢僵硬，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雲璃問。
“晨曦靈蝶剛才放了一道短波信號。”他走到平台邊緣，目光掃過四周，“我在下方摔進一個裂縫，發現下麵有石砌結構，像是通道入口。”
“人為修建的？”林婉兒睜大眼。
“痕跡很新。”夜無痕點頭，“而且通道口被刻意掩蓋，外麵布了障眼法。”
雲璃沉默片刻，看向晨曦靈蝶。它依附在她肩頭，微光閃爍，十米內的預警圈勉強維持。再遠的地方，它的感知就像被一層厚重幕布遮住，完全失效。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她開口，“要麼冒險下去查探通道，要麼留在這裡等外界支援。”
“等？”雷鳴冷笑，“上麵雲層封死了，通訊符都斷斷續續，誰來救我們？”
“我不是說被動等。”雲璃盯著他，“我是說，必須有人先確認通道是否安全，否則全進去，可能一個都出不來。”
林婉兒抱緊炎狐：“那……誰去？”
沒人回答。風穿過扭曲枝乾，發出低沉嗚咽。遠處某處，一根黑刺悄然探出地麵，又緩緩縮回。
雲璃低頭檢查自己的傷勢，藥粉已經開始凝結血液，但每一次呼吸，肋骨附近都會傳來鈍痛。她知道不能再拖。
“我去。”她說，“晨曦靈蝶跟我一起，它的預警範圍雖然小，但在近距離足夠反應。”
“我陪你。”夜無痕立即道。
“你不適合。”她搖頭，“你受傷了，而且冰狼狀態也不好。萬一裡麵需要掩護或斷後，得有人在外麵接應。”
夜無痕眼神一沉，還想說什麼，卻被她抬手製止。
“這不是商量。”她的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你是最後一個歸隊的，情況最不明朗。如果我和晨曦靈蝶失聯，你要負責帶他們離開。”
空氣凝滯了一瞬。雷鳴張了張嘴，最終沒說話。林婉兒緊緊抓著炎狐的毛，指尖發白。
雲璃站起身，把光劍重新綁牢在腰側。劍柄上的血跡已經被風吹乾，變成暗褐色。她伸手摸了摸晨曦靈蝶的翅背，幻獸輕輕回應，微光穩定了些許。
“十分鐘。”她對三人說，“如果我沒回來，你們立刻撤離，不要等。”
說完，她走向夜無痕指出的方向。那片區域的地表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裂痕，邊緣覆蓋著枯藤般的黑色植物。她蹲下身，用手撥開表層浮土，露出一塊刻著紋路的石板。
紋路與玉佩上的裂痕形狀相似。
她瞳孔微縮，還沒來得及細看，晨曦靈蝶突然發出急促的震顫。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自地下湧上。
雲璃猛地抬頭，看見周圍的樹木枝乾開始輕微晃動，仿佛某種機製正在啟動。
她轉身想喊，卻發現通訊符毫無反應。
遠處，雷鳴正試圖加固平台邊緣的防護陣，林婉兒靠在炎狐身邊閉目調息，夜無痕站在高處望向她這邊，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
她看不清。
風突然停了。
整片森林陷入死寂。
一根黑刺從她腳邊緩緩升起，尖端對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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