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劍指向霧中，雲璃的指尖在劍柄上微微收緊。那頭狼型巨獸靜立不動，金屬半臉上的文字泛著幽暗光澤，齒輪在口中緩緩旋轉，發出低沉的摩擦聲。
“結陣。”她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傳入每人耳中。
夜無痕一步踏前，冰劍橫於胸前，寒氣自掌心湧出，在身前凝成一道弧形冰盾。雷鳴低吼一聲，雷錘重重頓地，腳下電光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將周圍地麵染上一層淡藍電流。林婉兒雙手迅速結印，炎狐躍至肩頭，口吐一團赤焰懸於空中，隨時準備投射。
晨曦靈蝶振翅升空，柔和的光暈灑落，籠罩整個戰陣。它的翅膀輕輕扇動，一縷細弱的光流飄向巨獸，試探性地觸碰那層環繞周身的黑暗火焰。
光絲剛一接觸，火焰猛然暴漲，竟將那縷光芒吞噬進去。緊接著，黑焰翻滾加劇，仿佛被注入力量，從原本貼附體表的狀態驟然向外擴張三尺，灼燒空氣發出劈啪爆響。
“退！”雲璃瞳孔一縮，立刻下令。
話音未落，巨獸前肢猛地下壓，地麵瞬間裂開數道深痕，龐大的身軀如離弦之箭衝出，直撲中央的晨曦靈蝶。
夜無痕怒喝一聲，冰盾瞬間加厚，同時揮劍迎上。冰刃與利爪相撞，刺耳的刮擦聲炸開，寒氣四溢。可不過半息，冰劍邊緣開始融化，黑色火焰順著劍身向上攀爬，侵蝕著手套。他猛地抽身後撤，掌心傳來火辣的痛感，整條右臂幾乎失去知覺。
雷鳴見狀，雙臂高舉雷錘，頭頂電光凝聚成球，猛然砸向地麵。轟然巨響中，電網橫掃而出，正中巨獸側腹。電弧纏繞其身，令它動作一滯，腳步踉蹌。
林婉兒抓住機會，雙手推出，空中火團化作長鞭甩出，狠狠抽打在巨獸背部。火焰爆燃而起，可隻持續了短短兩息，那黑焰便反向蔓延，竟將她的火能儘數吞沒，連帶著炎狐發出一聲哀鳴，毛發焦卷，跌落在地。
“它在吸收屬性攻擊！”林婉兒臉色發白，急忙將炎狐抱起後退。
雲璃咬牙，迅速調整指令：“轉防！三角陣型，背靠斷樹！”
四人急速後撤，退至一棵傾倒的古樹之後。樹乾粗壯，勉強形成遮蔽。晨曦靈蝶緊隨其後，翅膀微顫，光芒比先前黯淡許多，卻仍堅持懸浮在雲璃頭頂，灑下微弱照明。
巨獸並未追擊太遠，停在原地，緩緩轉頭，赤紅雙眼鎖定他們的藏身之處。它抬起左爪，金屬麵頰上的文字忽明忽暗，口中齒輪越轉越快，喉嚨深處傳出一陣低頻震動。
“它要發動範圍攻擊！”雷鳴大喊。
下一瞬，黑焰自它全身噴湧而出，如潮水般席卷前方。所過之處，草木枯萎，泥土碳化，連空氣都扭曲變形。三人合力撐起防禦——夜無痕以殘餘冰力加固樹乾正麵，雷鳴引電成牆，林婉兒將最後火能反向噴射，製造短暫氣流屏障。
轟！
衝擊波撞上防禦，古樹劇烈搖晃，樹皮大片剝落。雲璃被震得後背撞上樹乾，喉頭一甜，強行咽下。晨曦靈蝶發出一聲輕鳴，翅膀險些閉合，卻在最後一刻重新展開，釋放一圈微光，穩住眾人精神。
黑焰退去，四周已是一片焦土。巨獸站在原地，毫發無損，唯有金屬半臉上的一道刻痕閃過一絲裂紋般的微光，隨即隱沒。
“它……受傷了？”林婉兒喘著氣，死死盯著那道痕跡。
“不是實體傷。”雲璃抹去嘴角血跡，目光銳利，“是能量回路出現了波動。剛才雷鳴那一擊雖然沒能破防，但乾擾了它的內部運轉。”
夜無痕低頭看著手中隻剩半截的冰劍，斷裂處焦黑卷曲。他鬆開手，殘刃落地，發出沉悶聲響。雙臂裸露部分布滿紅腫灼痕，動作稍大便傳來鑽心疼痛。
“常規手段無效。”他聲音沙啞，“它的防禦不隻是物理層麵的。”
雷鳴單膝跪地，雷錘插進土裡支撐身體。他的雷獸趴在一旁，一側軀乾焦黑冒煙，僅能維持微弱電弧跳動。他咬牙道：“再試一次強攻，我拚著本源也要撕它一塊皮下來。”
“不行。”雲璃搖頭，“我們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極限，貿然強攻隻會耗儘自己。”
她抬頭看向晨曦靈蝶，幻獸輕輕落在她肩頭，翅膀收攏，氣息微弱。方才幾次釋放光波，已讓它接近透支。
巨獸再次邁步，這一次不再急衝，而是緩慢逼近，每一步落下，黑焰便在腳下鋪展一分，如同在繪製某種儀式軌跡。它的頭部微微傾斜，似乎在觀察他們，眼神中透出一種近乎人性的審視。
“它在測試我們。”夜無痕低聲道，“看我們還有什麼招數。”
雲璃握緊光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腦海中飛速推演各種戰術組合，卻發現每一次設想都被現實擊潰——冰封即融，雷擊僵直短暫，火焰反遭吞噬，連淨化都無法奏效。
這是他們第一次麵對完全無法抗衡的力量。
林婉兒忽然開口：“剛才……它吸收我的火時，胸口那塊符文亮了一下。是不是能量轉化需要集中某個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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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璃心頭一震：“你說它把我們的攻擊轉化成了自身能量？”
“有可能。”雷鳴喘息著補充，“我那一記雷爆，它停頓的時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長。”
夜無痕盯著巨獸胸口位置——那裡正是金屬與血肉交界的核心區域，幾道交錯的紋路彙聚成環，隱隱有黑光流動。
“弱點不在表麵。”他說，“而在能量循環的中樞。但我們現在的攻擊，根本碰不到那裡。”
巨獸已行至十步之外，停下腳步。它緩緩張開嘴，齒輪旋轉速度驟增，喉嚨深處凝聚出一團漆黑火球，表麵跳躍著紫芒，溫度尚未釋放，周圍的空氣已開始龜裂。
雲璃猛地站起身：“所有人，立刻換位！不要聚集！”
三人迅速分散，各自尋找掩體。晨曦靈蝶勉強振翅飛起，試圖再次釋放乾擾光波，可剛扇動兩下，黑焰猛然爆發，一道火線疾射而出，正中幻獸左翼。
晨曦靈蝶發出一聲短促鳴叫，身形歪斜墜落，雲璃飛撲接住，抱著它滾入樹後。她低頭一看，幻獸左翅邊緣已被燒焦，微微蜷縮，無法再展開。
“彆動。”她輕聲安撫，將它護在懷中。
火球轟然炸開，衝擊波掃平了方圓五丈內所有殘存植被。巨獸屹立原地，黑焰繚繞，毫無損耗跡象。
雷鳴的右腿被碎片劃傷，鮮血順小腿流下。林婉兒的衣袖燒去一半，手臂布滿燙痕。夜無痕靠著一塊岩石，呼吸沉重，額頭冷汗混著灰塵滑落。
雲璃靠坐在斷樹根部，光劍橫放膝上。她看著前方步步逼近的巨獸，又低頭看了看懷中顫抖的晨曦靈蝶，手指緩緩撫過劍柄。
劍柄上有血，是她剛才撞傷嘴角時滴落的。血跡未乾，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暗紅。
巨獸停在五步外，低頭俯視。它的齒輪緩緩停止轉動，黑焰收斂，隻在體表留下薄薄一層。那雙赤紅的眼睛，靜靜盯著她。
雲璃緩緩抬起光劍，劍尖指向敵影。
劍柄上的血，順著紋路滑向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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