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散去，那道披著殘破鬥篷的身影也一同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雲璃的手指仍緊握光劍，掌心已被冷汗浸透，但她沒有低頭查看，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彆看。”她聲音壓得很低，“它在用我們的記憶造影子，睜開眼就會被拉進去。”
夜無痕立刻側身，背靠一根黑刺，左手橫臂擋在林婉兒麵前。雷鳴咬牙將雷錘插進地麵，單膝跪地穩住身體，額頭青筋跳動，顯然剛才那一瞬的幻象也在他腦中留下了痕跡。
林婉兒喘了口氣，手指微微發抖：“我……我看見的是我父親站在族門前，說‘你不該來這裡’。”
“我看見的是部落火堆。”雷鳴低聲道，“孩子圍著跳舞，可我知道……那場大火後，沒人活下來。”
雲璃睜開眼，目光掃過三人：“說明它能讀取我們最深的記憶，然後變成武器。接下來每一步都得靠觸覺和聽覺判斷，不能信眼睛看到的。”
她話音剛落，頭頂一根倒刺突然滑動，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響，劃破凝滯的空氣。眾人警覺抬頭，隻見那些黑刺表麵的紋路正緩緩流轉紫光，像脈搏一樣規律起伏。
雷鳴站起身，拍了拍肩上的灰：“既然不能看，那就讓它自己露出破綻。我的雷獸還能放一點電流，雖然不能攻擊，但可以試試探測哪條路通。”
“小心點。”雲璃點頭，“隻放微弱電流，彆激怒這東西。”
雷鳴應了一聲，蹲下身將手掌貼在雷獸額前。那頭體型壯碩的雷獸低吼一聲，脊背上幾處電紋亮起，隨即一縷細如發絲的電流從爪尖滲出，順著地麵裂紋向前延伸。
起初，電流平穩前行，左側通道的黑刺紋路毫無反應。雷鳴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左邊電阻小，可能是活路。”
他加大輸出，電流增強，沿著裂紋深入迷宮腹地。
刹那間，整片區域震動起來。
所有黑刺紋路同時爆亮，紫光彙聚成網，地麵裂紋迅速擴張，數根新生黑刺從四麵八方破土而出，其中一根直衝林婉兒腳邊，尖端擦過她的靴底，在地上留下一道焦痕。
“退！”夜無痕一把拽過林婉兒，冰氣瞬間凝結成薄盾擋在後方。
轟——
兩根倒刺從上方合攏，原本還算寬敞的通道被徹底封死，碎屑砸落在眾人肩頭。他們被迫退回中央空地，四周再次圍成密不透風的牆。
“不行。”雷鳴收手，雷獸伏在地上喘息，“這地方會學，你用什麼方式探路，它就改結構避開。”
夜無痕盯著地麵那些仍在跳動的紫紋，忽然蹲下，指尖輕輕劃過一道裂縫邊緣。寒氣順著他手指蔓延，滲入裂口，竟讓那一段紋路的光芒短暫暗了下來。
“它靠這些能量流移動。”他站起身，“如果凍結傳導路徑，或許能定住一段路。”
沒人反對。時間拖得越久，迷宮收縮得越緊。
夜無痕抬手凝聚寒氣，雙掌按地，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裂紋擴散。三丈長的一段通道被徹底凍住，兩側黑刺也被冰牆固定，暫時無法移動。
“走。”雲璃當先邁步，劍尖輕點冰麵確認穩固。
四人快速前行，剛走出五步，前方冰層底部忽然滲出一股暗紫色液體，帶著腐蝕性的嘶響，迅速融化冰塊。緊接著，三根粗壯的新刺從中破冰而出，呈扇形展開，頂端利鉤直指胸口。
夜無痕揮劍斬斷最近的一根，可斷口處又生出分支，扭曲著纏向他的手腕。他急退兩步，袖口已被劃開一道口子。
“不是死物。”他冷聲說，“是活的陣法。”
雲璃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片被腐蝕的冰道。紫液仍在流淌，映著黑刺上的光紋，像某種文字在流動。
“不能再硬闖了。”她說，“它在適應我們所有的攻擊方式。必須換思路。”
林婉兒一直沒說話，此刻卻忽然伸手摸了摸右側通道的牆壁。那裡與其他地方不同，表麵光滑，沒有倒刺，也沒有明顯的能量波動。
“等等。”她低聲喚道，“這裡……有東西。”
她湊近牆麵，借著微弱紫光仔細辨認。黑刺表麵並非完全平整，在某些節點上刻著極細的凹痕，排列成組，每隔幾步重複一次。
“這個形狀……”她皺眉思索，忽然眼睛一亮，“我在石板上見過類似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