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的金芒還未散儘，雲璃的手腕已經微微發顫。她盯著那團漆黑的能量球，呼吸凝滯。下一瞬，章魚幻獸胸前交疊的觸手猛然張開，能量球轟然炸裂，化作一道扭曲的黑流橫掃而來。
她抬劍格擋，光刃與黑流相撞，震得虎口崩裂。一股巨力順著劍身傳來，她整個人被掀飛出去，後背重重撞上一塊斷岩，喉頭一甜，卻強行咽下。
就在她落地的瞬間，裂縫深處紫晶脈動加劇，八條斷裂的觸手殘根劇烈抽搐，隨即從斷口處湧出濃稠黑液，迅速凝聚成新的肢體。新生的觸手比先前更粗壯，表麵覆蓋著鋸齒狀骨刺，末端吸盤泛著幽光，甫一成型便瘋狂舞動，砸向地麵，激起碎石如雨。
“它長出來了！”林婉兒靠在石柱後，聲音發緊。
夜無痕眼神一沉，冰劍橫掃，寒氣貼地蔓延，凍結住一條撲來的觸手關節。但那觸手隻是略頓，隨即猛力掙脫，冰層寸寸崩裂。他左臂傷口再度撕裂，血順著手肘滑落，滴在焦土上發出輕微嗤響。
雷鳴咬牙撐起雷錘，周身電弧跳躍，卻已不如先前淩厲。他低吼一聲，引動殘雷劈向右側觸手，勉強將其逼退半步。可另一側，兩條再生觸手已悄然逼近雲璃藏身之處。
她剛要起身，眼角餘光瞥見黑影壓頂。來不及反應，晨曦靈蝶猛地從肩頭衝出，雙翼展開，灑下一層薄光。觸手撞上光幕，動作遲滯一瞬，為她爭取了半息時間。
雲璃翻滾避讓，光劍順勢斬出，削斷觸手末端一段骨刺。黑血濺在她靴麵上，腐蝕出縷縷青煙。她喘了口氣，回頭看向肩頭——靈蝶緩緩落回，翅膀閉合過半，僅剩一線微光在邊緣流轉。
“還能撐住嗎？”她低聲問。
靈蝶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意念微弱卻清晰：再一次……就夠了。
話音未落，章魚幻獸腹部核心鼓動加劇，中央兩條主觸手緩緩抬起，掌心朝外，噴出一股濃稠如墨的霧氣。黑霧擴散極快，帶著腥腐氣息，所過之處空氣仿佛凝滯。
雲璃屏息後撤，但已有幾縷霧氣鑽入鼻腔。刹那間，腦袋像是被重錘敲擊，視線模糊，四肢驟然發沉。她踉蹌一步，光劍拄地才沒倒下。
林婉兒悶哼一聲，扶著石柱滑坐在地，手指仍死死攥著空符袋。她試圖調動炎狐，可那小獸也趴伏不動，耳朵耷拉，喘息急促。
夜無痕單膝跪地，冰劍插進土中支撐身體。他強迫自己抬頭，盯著毒霧源頭——那對暗紅眼眸在黑霧後閃爍，透著冷酷的算計。
“不能……停在這裡。”他咬牙，右手猛然拍地，三枚冰錐破土而出，釘入毒霧擴散前方的岩壁。寒氣迅速沿壁蔓延，形成一道冷凝屏障，暫時遏製了霧流推進。
雷鳴靠著雷錘站立，額角青筋暴起。他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一拳，借痛意維持清醒。見左側有動靜，他猛然轉頭——三隻體型較小的黑暗章魚正貼地爬行，吸盤吸附在碎石間，悄無聲息地逼近林婉兒背後。
“小心後麵！”他怒吼，雷錘砸地，電弧如網鋪開，將最近一隻幼體擊得抽搐倒地。另兩隻受驚，驟然躍起，噴出黏液直撲他麵門。
他側身閃避不及，左肩被黏液擦中，護甲瞬間冒煙。但他不退反進，一腳踹飛其中一隻，另一隻則被林婉兒腳邊的炎狐拚死撲倒，火焰短促燃起，燒毀了它的部分吸盤。
“這些是……它的子體？”林婉兒喘著氣，指尖掐進掌心，靠疼痛保持意識。
雲璃艱難站起，光劍劃地一圈，劍尖留下淺痕。她以靈力催動最後一絲光芒，配合晨曦靈蝶殘存之力，在四人周圍布下微弱警戒圈。光暈雖淡，卻讓靠近的小型幻獸遲疑不前。
“它們怕光。”她聲音沙啞，“彆讓它靠近。”
夜無痕撐著冰劍緩緩起身，目光掃過裂縫深處。母體依舊盤踞在結晶群中央，八條再生觸手緩緩擺動，仿佛在等待他們徹底虛弱。而地底震動頻率加快，又有數隻小型章魚從不同裂口鑽出，繞至高處岩台，居高臨下俯視。
“不能再耗了。”雷鳴低聲道，雷錘上的電光忽明忽暗。
雲璃點頭，握緊劍柄。她知道，她們的靈力幾乎見底，晨曦靈蝶的光芒隨時可能熄滅。可若現在退，毒霧會追上來，子體會包抄，她們一個都走不了。
她抬頭看向靈蝶，輕聲問：“最後一次，可以嗎？”
靈蝶沒有回應，隻是緩緩展開雙翼，那一線微光竟開始緩緩流動，如同即將燃儘的燭火，做最後的跳躍。
就在此時，夜無痕突然出聲：“等等。”
他盯著毒霧屏障後的岩壁，眉頭緊鎖。“那道紋路……不對。”
眾人順他視線望去，隻見被冰錐釘住的岩壁表麵，隱約浮現出一道裂痕，形狀扭曲，像某種古老符號。而隨著毒霧撞擊屏障，那裂痕竟微微發亮，與母體觸手上的紫晶脈絡隱隱呼應。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縫。”林婉兒掙紮著抬頭，“它是被‘種’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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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地麵猛然一震。所有小型章魚同時停下動作，齊齊轉向母體。而那龐大的幻獸緩緩抬起中央觸手，指向雲璃一行人，仿佛下達了某種指令。
緊接著，十餘隻幼體同時噴出高壓黏液，呈扇形覆蓋而來。與此同時，母體腹部再次鼓脹，顯然新一輪攻擊正在醞釀。
“分頭應對！”雲璃大喝，揮劍迎上正麵黏液流。光刃斬斷兩股，第三股卻被再生觸手甩偏，直撲雷鳴後背。
夜無痕疾衝而至，冰劍橫擋，寒氣凍結黏液前端。可衝擊力仍讓他後退數步，左臂舊傷徹底撕裂，血浸透衣袖。
林婉兒咬破舌尖，強提一口氣，指揮炎狐噴出最後一點火焰，燒毀三隻幼體的吸盤。雷鳴掄起雷錘橫掃，將兩隻逼退，但第四隻突然鑽地而出，吸盤牢牢扣住他腳踝，猛力一拽。
他重心失衡，單膝跪地。頭頂，另一隻幼體高高躍起，觸手纏繞著黑液，直撲麵門。
雲璃欲救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黑影落下——
忽然，晨曦靈蝶從她肩頭衝出，雙翼完全展開，那一絲微光驟然暴漲，化作一道短暫卻刺目的光束，直射幼體雙眼。
那幻獸慘叫一聲，鬆開雷鳴，翻滾落地。
可這一擊耗儘了靈蝶最後的力量。它緩緩墜落，輕輕落在雲璃顫抖的手心，翅膀徹底閉合，光芒儘數熄滅。
雲璃低頭看著它，指尖微微發抖。她緩緩將它收回契約空間，深吸一口氣，重新握住光劍。
劍身沾血，滑膩難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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