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指微微一顫，光劍殘柄在掌心轉了個方向。她盯著那道暗紅紋路，緩緩蹲下身，用劍尖輕輕碰了碰裂縫邊緣。
紋路沒有擴散，也沒有反應，隻在接觸瞬間泛起一絲微弱的波動，像是餘溫散儘前的最後一縷熱氣。
她收回劍，站起身，朝夜無痕點了點頭。
“不是活的。”她說，“隻是能量殘留。”
夜無痕鬆開緊繃的肩膀，手指從冰刃上移開。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滲血的左臂，眉頭微皺，卻沒說話。
雷鳴喘著粗氣從碎石堆裡爬出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婉兒身邊。“你還行嗎？”他問。
林婉兒靠在石柱上，臉色蒼白，但點了點頭。“還能走。”她聲音很輕，卻沒顫抖。
晨曦靈蝶從雲璃肩頭緩緩升起，翅膀扇動得極慢，光芒微弱如風中殘燭。它繞著眾人飛了一圈，最後停在雲璃頭頂上方，輕輕振翅。
柔和的光灑下來。
第一縷光落在雲璃右肩。她咬住下唇，手指猛地一擰，脫臼的關節“哢”地一聲複位。痛意衝上腦門，她額角滲出冷汗，卻沒有停下動作，順勢將光劍插進腰間裂開的皮鞘。
第二道光掠過夜無痕的手臂。他低頭看著凍傷處逐漸結痂的皮膚，指尖動了動，試著握了握拳。雖然還僵硬，但已經能發力。
第三道光落在雷鳴腿上的傷口。他低頭看了看，撕下一塊布條纏緊小腿，又扶著石柱站直身體。
最後一道光垂落林婉兒身上。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體內的靈力終於不再紊亂。她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點微弱的火苗，搖晃了幾下，穩住了。
晨曦靈蝶輕輕鳴叫一聲，緩緩落回雲璃肩頭，縮成巴掌大小，翅膀貼合著身體，像是陷入了短暫的休眠。
“它撐不住了。”雲璃低聲說，手指輕輕覆在它背上。
“我們也都快到極限了。”林婉兒靠著石柱，聲音有些發虛，“剛才那一戰……耗得太多了。”
沒有人接話。
風吹過焦土，卷起幾片灰燼。斷裂的岩壁斜插在地，遠處坑洞邊緣還在冒著淡淡的煙。空氣裡仍有燒灼的氣息，但不再刺鼻。
雷鳴活動了下肩膀，忽然笑了：“不過贏了就是贏了。那家夥再大，不也倒下了？”
“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林婉兒抬起頭，“荒蕪平原從來不是幻獸聚集地，更彆說這種級彆的。它是被引來的，還是……本來就在守著什麼？”
雲璃望向遠方。
霧靄籠罩的地平線後，隱約有一片低矮的山脈輪廓。他們來時的地圖上標注過——那是古遺跡群的外圍區域，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不管它為什麼在這裡，”她說，“它的任務完成了。阻攔我們。”
夜無痕走到她身旁，目光同樣投向遠方。“黑暗勢力不會隻派一頭幻獸。這隻是開始。”
“我知道。”雲璃點頭，“所以不能停。”
林婉兒沉默片刻，忽然問：“我們真的能走到最後嗎？”
這話出口，連雷鳴都安靜下來。
她沒看任何人，隻是低頭看著自己還在微微發抖的手。“每一次戰鬥都比上一次更難，對手越來越強。剛才要是差一步，現在躺在這兒的就是我們了。接下來呢？還有多少這樣的怪物等著我們？我們……真的能揭開真相嗎？”
風忽然停了。
雲璃轉身看著她，眼神平靜。
“你記得我們穿過黑色森林的時候嗎？”她說，“那時候你說，隻要能活著走出去，就再也不想碰禦獸師的任務了。”
林婉兒抬眼。
“可你還是跟來了。”雲璃繼續說，“你明明可以留在安全區，等消息。但你來了。不隻是你，雷鳴從部落趕來，夜無痕放棄家族庇護，我們都選擇了往前走。”
她頓了頓。
“因為我們知道，如果沒人去查清黑暗源頭，會有更多像今天這樣的戰鬥。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去，更多的幻獸被操控。我們累，我們怕，但我們不能停下。”
夜無痕忽然開口：“停在這裡，才是真正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