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盾停在通道中段，像被什麼卡住般寸步難行。雲璃的手心貼著晨曦靈蝶的背部，能感覺到那層薄翼下的脈動越來越弱，仿佛風中殘燭，隨時會熄。
她沒有再催動靈蝶的力量，而是將意識沉入契約連接之中，一寸寸梳理那紊亂的能量流。剛才那一擊耗儘了靈蝶最後的儲備，若再強行激發，恐怕會傷及本源。
夜無痕站在左側，劍尖點地，寒氣沿著石縫蔓延，卻不敢輕易擾動空氣。雷鳴蹲伏在右前方，雷絲纏繞指尖，目光緊鎖前方霧影。那些扭曲的形體雖被逼退，卻沒有潰散，反而在遠處緩緩聚攏，排列出某種規律性的陣列。
“不對。”雲璃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讓三人同時側目，“我們錯了方向。”
她閉眼回想光盾推進時的情形——冰棱、雷網、火環與光柱交織，看似強大，可每當這些力量混雜在一起，壓製效果就明顯減弱。唯有純粹由靈蝶釋放的那一道銀白光柱所覆蓋的區域，霧影退避得最為劇烈。
“它們不是怕強，是怕‘純’。”她睜開眼，語氣篤定，“這些生物排斥的是穩定、有序的能量形態。而我們的合力，反而打亂了光的頻率。”
林婉兒靠在後方冰障上，指尖微微發抖：“可單靠靈蝶的光，撐不了多久。”
“那就讓它變得更純粹。”雲璃低頭看著肩頭的幻獸，輕聲喚它名字。這一次，她不再試圖調動它的力量，而是以心意去感知它的呼吸、心跳、能量循環的節奏，如同傾聽一首極微弱的歌。
漸漸地，她察覺到靈蝶體內有一處封閉的核心，像是被一層無形薄膜包裹著的光源。它不隨普通能量流動運轉，也不回應外界刺激，仿佛沉睡已久。
遺跡石板上的文字突然浮現在腦海——那段她曾以為隻是傳說的光語殘章。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吟誦起來。音節古老而柔和，像是從遙遠年代傳來的回響。隨著每一個字落下，晨曦靈蝶的翅膀開始輕輕震顫，那枚封閉的光核竟泛起細微波動，一絲比先前更加凝練的光輝從中滲出，順著契約線路流入她的掌心。
“有效！”雷鳴低聲道。
雲璃沒應聲，繼續專注引導。那絲光輝雖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性，不像之前的光流那樣容易被乾擾。她知道，這就是關鍵。
“我們需要放大這股光。”她睜開眼，迅速掃視四周，“不能隻靠靈蝶自己，得找能共鳴的東西。”
她的視線掠過岩壁，忽然停在頭頂幾簇晶石上。剛才光柱掃過時，那些石頭曾短暫閃了一下，顏色偏藍白，像是吸收又釋放了部分能量。
“那是月輝石。”夜無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天然儲光礦物，但含量極低，平時幾乎不起作用。”
“現在不一樣。”雲璃抬頭盯著那幾簇晶石，“高純度的光波能激活它們的共振效應。如果能把靈蝶的光導入這些石脈，再通過它們擴散出去……”
“就能形成一片純淨光域。”林婉兒接道。
“對。”雲璃站起身，快速下令，“夜無痕，用細冰固定上方晶簇基座，防止震動脫落；雷鳴，用低頻雷絲試探岩層導光性，找出最通暢的路徑；林婉兒，控製炎狐彆釋放熱量，任何雜能都會乾擾傳導。”
三人立刻行動。
夜無痕抬手凝出數根纖長冰錐，精準插入岩縫，托住幾處鬆動的晶石。雷鳴蹲下身，將雷絲末端輕輕觸碰石麵，電流極微弱，僅夠探測內部結構。片刻後，他指了指右側一道裂紋：“這裡有條石脈直通主牆，導性最好。”
雲璃點頭，轉向肩上的靈蝶，手掌再次貼上它的背。這一次，她不再單純抽取能量，而是嘗試引導那枚蘇醒中的光核，將輸出頻率調至與晶石共振區間一致。
靈蝶雙翼微張，一道極細的銀光射出，落在最近的一塊月輝石上。石頭瞬間亮起，隨即又暗下去。
“不夠。”雲璃皺眉，“一次激發太短，必須持續輸入。”
“我來幫你穩住輸出。”夜無痕忽然走近，一手按在她左肩。冰屬性的冷靜氣息順著接觸點傳來，竟奇跡般地減緩了她體內因精神高度集中而產生的震蕩。
雷鳴也挪了過來，將一根雷絲搭在她右手腕外側：“我也加個輔助回路，彆讓能量反衝傷到你。”
兩人一左一右形成支撐，雲璃感受到體內壓力驟減。她閉眼，重新引導靈蝶的光流，這一次，銀光持續時間更長。月輝石接連亮起，如同被點燃的星點，沿著石脈一路延伸。
當最後一塊晶石亮起時，整片岩壁泛起淡淡的光暈。那不是刺目的強光，而是一種溫和卻堅定的存在感，像晨霧中初升的日影。
前方的霧影明顯躁動起來。它們原本整齊的陣列開始扭曲，前端的複眼狀光點閃爍不定，似乎在評估新的威脅。
“它們在猶豫。”雷鳴盯著前方，聲音壓低。
“不隻是猶豫。”雲璃睜眼，目光銳利，“它們在害怕。這種光沒有攻擊性，但它們本能地抗拒——因為它代表著秩序，而它們是混亂的聚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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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等什麼？”林婉兒握緊拳頭，“直接推過去！”
“不行。”雲璃搖頭，“現在的光域還不夠大，強度也不足以徹底驅散它們。如果我們貿然推進，一旦中斷，它們會立刻反撲。”
“那就繼續增強。”夜無痕冷聲道，“還有彆的晶石嗎？”
雲璃環顧四周，忽然注意到通道兩側的地麵縫隙裡，嵌著一些細小的碎晶，顏色偏灰白，像是廢棄的礦渣。
“那些不是月輝石。”雷鳴看了眼，“雜質太多，導光性差。”
“但它們曾經是。”雲璃蹲下身，指尖撫過其中一塊，“可能是開采後剩下的殘料。如果能用純淨光流洗一遍，或許能激活殘留結構。”
“你是說……淨化？”林婉兒愣住。
“試試看。”雲璃將靈蝶輕輕放在肩頭，讓它維持基礎供能，隨後伸手，引導一縷極細的銀光注入最近的碎晶。
石頭先是毫無反應，接著邊緣微微發亮，像是乾涸的河床重新滲出水跡。
有效！
“所有人，協助傳導！”雲璃迅速分配任務，“夜無痕控溫，保持晶體穩定；雷鳴用微電流激活內部節點；林婉兒監視後方，防備偷襲！”
四人再度協作。光流經由主牆晶脈分流至地麵碎晶，每一顆被激活的石頭都成為新的光源節點。短短數十息，整條通道中段已被一層淡銀色的光網覆蓋。
霧影終於開始後撤。它們不再試圖組織進攻，而是收縮成團，緩慢向通道深處退去。那低頻震動依舊存在，但頻率變慢，像是某種龐然之物正被迫改變姿態。
雲璃盯著前方，沒有放鬆警惕。她知道，這隻是開始。
靈蝶的翅膀仍在微微震顫，體內那枚光核的波動仍未停止。它還在蘇醒。
她抬起手，指向最遠端的一塊未激活碎晶。
“最後一顆。”她說，“讓它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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