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尖直指天空，仿佛在回應某種無形的召喚。
雲璃握緊光劍，嚴陣以待，晨曦靈蝶雙翅輕震，灑下一縷微光落在那具軀體之上。黑紋仍在蔓延，皮膚下傳來細微的撕裂聲，像是有東西正從內部蘇醒。她沒有動，隻是將光劍握得更緊了些。
夜無痕緩步上前半步，冰劍斜垂，寒氣順著地麵悄然擴散。林婉兒撐著岩壁站直身體，火狐伏在她腳邊，尾巴輕輕擺動。雷鳴拄著斷裂的雷杖，目光死死盯著那五名仍留在戰場的賞金獵人——他們原本鬆動的陣型，在施法者異變後竟又重新聚攏。
“你們看清楚了。”雲璃開口，聲音不高，卻穿透了荒穀的寂靜，“他不是在死，是在被吞噬。”
持鉤男子站在最前，臉上疤痕因咬牙而扭曲。他沒說話，但手裡的雙鉤微微發顫。旁邊蒙麵人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身體，喉結滾動了一下。
“十萬金幣。”雲璃繼續道，“值得用命去換嗎？你們已經看到了結局——不是戰死，是變成一具被黑暗操控的殘骸。”
一名年輕獵人後退了小半步，手中的短矛垂了下來。他身旁的老者猛地伸手拉住他，低聲道：“彆聽她胡說！任務完不成，家族就完了！”
“可現在任務還能完成？”林婉兒忽然出聲，掌心升起一團火焰，不熾烈，隻映亮她的臉，“你們的首領都成這樣了，誰來指揮？誰來承擔反噬？”
火光晃動中，那老者眼神閃爍。
雷鳴冷笑一聲，抬腳往前一踏，雷杖重重頓地，地麵裂開一道細縫，電弧跳躍而出。“我們不想殺你們。但如果你們非要往上衝，我們也隻能奉陪到底。”
夜無痕始終沉默，但他緩緩抬起冰劍，劍尖指向地麵三尺處，一層薄霜迅速覆蓋周圍石礫。這是警告，也是封鎖線。
空氣凝滯了幾息。
突然，持鉤男子仰頭大笑，笑聲乾澀刺耳。“十年了！我拚了十年才接到這種任務！”他瞪著雲璃，眼中布滿血絲，“你知道我在泥裡爬了多少次才活到現在？十萬金幣，夠我娘治病，夠我弟娶妻，夠我們一家搬出那個爛鎮子！死？死了也比一輩子跪著強！”
他話音未落，猛然躍起，雙鉤劃出兩道寒光，直取雲璃咽喉。
雲璃側身避讓，光劍橫擋，金屬相撞發出清脆聲響。晨曦靈蝶瞬間振翅，一圈柔和光暈擴散開來，將三人籠罩其中。蒙麵人趁機擲出一枚飛鏢，被光幕彈開，釘入旁邊的岩石。
“還想打？”雷鳴怒喝，雷杖猛擊地麵，一道電蛇竄出，逼得另一名獵人翻滾閃避。那人剛穩住身形，林婉兒手中火球已呼嘯而至，炸在他前方，熱浪掀起飛沙。
“住手！”雲璃喝道，“你們還有選擇！放下武器，立刻離開！否則下一擊不會再留情！”
回答她的是一支勁弩。
箭矢破空而來，雲璃揮劍格擋，火星四濺。與此同時，最後兩名動搖的獵人終於轉身奔逃，腳步踉蹌地消失在亂石之後。
隻剩三人——持鉤男子、蒙麵人，還有一名手持重錘的壯漢。他們彼此對視一眼，沒有退縮，反而同時壓低重心，擺出進攻姿態。
雲璃深吸一口氣，肩頭的晨曦靈蝶翅膀完全展開，光芒流轉。她知道，勸說已經走到儘頭。
“他們不願活……”她低聲說，聲音冷了下來，“那就隻能戰。”
話音落下，她手腕一翻，光劍劃出一道弧線。“夜無痕，左翼牽製！雷鳴主攻壓製！林婉兒掩護側翼！”
命令出口瞬間，四人陣型驟變。
夜無痕身形一閃，冰劍揮動，三道冰刃交錯射出，逼得蒙麵人連連後撤。雷鳴怒吼一聲，雷杖高舉，殘存的雷電在頂端凝聚成團，轟然砸向持鉤男子。對方勉強用雙鉤交叉格擋，卻被震得單膝跪地，虎口崩裂。
林婉兒雙手合攏，火焰壓縮成球，在掌心旋轉片刻後猛然推出。火球劃過半空，直撲重錘壯漢。那人怒吼著掄起鐵錘橫掃，竟以蠻力將火球砸散，餘焰四濺，燒焦了他的衣袖。
雲璃沒有遲疑，趁著對方硬接火焰的刹那空檔，腳下發力疾衝向前。晨曦靈蝶緊隨其後，灑下的光流為她加速。她在距敵三步時騰身躍起，光劍自上而下劈落。
壯漢倉促舉錘抵擋，金屬碰撞的巨響震得他手臂發麻。還未回神，雲璃已借力翻身落地，順勢一記橫掃，劍鋒擦過他小腿，鮮血頓時湧出。
他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另一邊，夜無痕的冰刃接連不斷，每一擊都帶著凍結之力。蒙麵人動作越來越慢，右臂已被冰霜覆蓋，幾乎無法抬起。他猛地咬破舌尖，強行提起精神，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拍向地麵。黑煙騰起，形成一道屏障。
雷鳴冷哼，雷杖猛然插入裂縫，剩餘電力全數釋放。轟的一聲，黑煙炸散，蒙麵人被氣浪掀翻，重重摔在地上，再沒能站起來。
持鉤男子見狀，目眥欲裂。他不再攻擊雲璃，而是突然轉向仍躺在地上的施法者屍體，似乎想做最後一搏。
雲璃察覺不對，立刻追擊。但她剛邁出一步，地麵猛地一震。
那具屍體的手指，竟再次抽動。
這一次，不是指向天空。
而是緩緩抬起，五指張開，掌心朝上，仿佛在承接什麼。黑紋從胸口急速收縮，彙聚於掌心，形成一個旋轉的漩渦狀印記。
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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