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腳尖在碎石上一碾,身形急退。她原本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截斷,肩頭的晨曦靈蝶翅膀輕顫,灑出一圈微弱的光暈,在她身前劃出一道短暫的弧線。那道光沒有攻擊誰,隻是替她看清了地麵——三道細密的裂痕正從護罩邊緣延伸出來,像蛛腿般悄然爬行。
她落回夜無痕身側,膝蓋微屈,掌心按地。大地傳來的震動很輕,但頻率穩定,每一次黑光射出,地脈的波動都會出現一次塌陷式的回抽。她閉上眼,呼吸放慢,意識順著這股節奏沉下去。
第八道黑光正在凝聚。
雷鳴低吼一聲,雷杖砸進土裡,電流沿著地縫竄出,試圖乾擾護罩底部的能量流轉。可那層黑霧隻是微微晃動,符文一閃,便將電蛇吞沒。林婉兒咬牙,火狐躍起噴出一簇烈焰,卻被護罩外溢的暗流卷偏,燒在空處。
“彆浪費力氣。”雲璃睜開眼,聲音壓得極低,“它不是靠蠻力撐著的。”
夜無痕側頭看她,冰劍橫在胸前,寒氣在他袖口凝成細霜。“你說什麼?”
“那東西有規律。”她盯著護罩底部三處交彙點,那裡每次黑光發射後都會暗上半息,“它打完就得‘喘’,就像人揮刀不能連斬十次不歇。那半息,是它最弱的時候。”
林婉兒喘著氣,手指掐住掌心火焰,讓它不至於熄滅。“可我們怎麼知道它什麼時候出手?它隨時都在準備!”
“我知道。”雲璃抬手,指尖指向護罩內側底部的一道紋路,“每次能量回流,那條紋會先亮一下,然後才暗。亮是蓄力開始,暗是結束。隻要盯住那條紋,就能算準時機。”
雷鳴皺眉:“等它打完再動手?可那半息太短,根本衝不進去。”
“所以我們得逼它先出手。”雲璃轉頭看向林婉兒,“你還能控火嗎?”
林婉兒點頭,火狐伏在她腳邊,尾巴輕輕擺動,雖疲憊卻未退縮。
“待會你往左前方扔一團火,不要太猛,像試探那樣。雷鳴,你在地下引一條電流,從護罩右側掠過,也彆真碰它。讓他們以為我們要從兩邊夾擊。”
雷鳴咧嘴:“懂了,誘它先發第九道。”
“對。”雲璃收回目光,看著護罩內部,“他們現在急於校準晶石方向,不想拖太久。隻要覺得有威脅,一定會提前出手。我們不求傷敵,隻求它打出那一擊。”
夜無痕緩緩點頭:“然後趁它虛弱,你衝進去?”
“不是我一個人。”她輕撫肩頭的晨曦靈蝶,幻獸微微抬頭,翅膀勉強展開一線,“它還能撐一次光幕,為我擋餘波。你負責牽製持鉤男子,他一旦脫困就會反擊。雷鳴封住後路,彆讓蒙麵人有機會調整裝置。林婉兒繼續壓製,不讓他們有喘息機會。”
四人迅速靠攏,背對背圍成小圈。雲璃的聲音落在每個人耳中,清晰而冷靜。
“等我下令。”
話音剛落,護罩內傳來金屬摩擦聲。蒙麵人雙手捧著晶石,正將其緩緩轉向荒穀深處的石門輪廓。持鉤男子單膝跪地,雙鉤拄地,虎視眈眈盯著他們這邊。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掌心火焰猛地一縮,隨即拋出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球,砸向護罩左側五步外的地麵。火光炸開,塵土飛揚。
幾乎同時,雷鳴雷杖一頓,地底傳來細微震顫,一道電蛇貼著地麵疾行,在護罩右側三尺處驟然躍起,劈啪作響。
護罩內,蒙麵人瞳孔一縮,手中晶石光芒暴漲。
“來了!”雲璃低喝。
黑霧翻湧,第九道黑光自頂端激射而出,直撲雷鳴所在方位。雷鳴早有準備,雷杖橫掃,電網張開,黑光撞上電網,爆開一團灰霧,餘勁被彈向高空。
就在黑光離體的瞬間,護罩底部那道紋路先是一亮,隨即迅速黯淡。
雲璃眼神一緊:“就是現在!準備下一波突破!”
夜無痕冰劍一揚,寒氣自腳下蔓延,三道冰刃懸於空中,隨時可出。雷鳴雷杖抵地,電流在杖尖跳躍,封鎖護罩後方退路。林婉兒雙掌合攏,火焰在掌心壓縮成球,火狐伏低身體,前爪抓地。
雲璃站在最後方,光劍在手中重新凝聚,晨曦靈蝶繞她飛行一圈,灑下最後一縷微光,附著在劍鋒之上。劍身泛起淡淡輝芒,卻不刺眼,像是積蓄著某種尚未釋放的力量。
護罩內的蒙麵人臉色更加蒼白,額角血跡未乾,呼吸急促。他低頭看著晶石,手指微微發抖,顯然剛才那一擊耗費巨大。持鉤男子試圖起身,卻被夜無痕一記冰刃逼退,單膝再次跪地。
“他們撐不了多久。”夜無痕低聲道。
“我們也不多了。”雲璃盯著護罩底部那三處交彙點,聲音平靜,“但他們不會停下。隻要晶石還在,他們就會一直試。”
林婉兒咬唇:“那我們隻能賭一次?”
“不。”雲璃搖頭,“我們能賭三次。但隻有第一次最有機會。”
雷鳴握緊雷杖:“那就把第一次用到極致。”
雲璃點頭,目光鎖定護罩底部那道紋路。它又開始泛光——第十道黑光正在醞釀。
她抬起手,準備下達下一個指令。
就在這時,護罩內的蒙麵人忽然抬起頭,視線穿過黑霧,直直望向她。
他的嘴角再次揚起,露出那個詭異的笑容。
但他依舊沒有看她。
而是再次看向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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