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還按在胸口，符文匣的震動隻持續了一瞬，便再無動靜。她緩緩鬆開手指，抬頭看向夜無痕。他正盯著她，冰劍已收回鞘中，但肩背依舊繃緊，顯然並未完全放鬆。
“沒事了。”她說，聲音不大，卻讓林婉兒鬆了口氣似的呼出一口氣。
雷鳴一屁股坐在地上，雷杖插進泥土，支撐著身體。他手臂上的傷被林婉兒灑了藥粉後包紮起來，布條纏得不算整齊，但他沒在意。火堆燃起不久，火焰不高，映在四人臉上，跳動著昏黃的光。
林婉兒從包裹裡翻出另一盒藥膏，遞給夜無痕：“你肩膀那道劃傷得處理一下，不然明天抬劍都費勁。”
夜無痕接過，沒說話，低頭撕開破損的衣袖。雲璃則輕輕將晨曦靈蝶放入一個半透明的光繭中，絲狀的微光緩緩流轉，將它包裹其中。靈蝶的翅膀不再顫動，但光暈隨著呼吸般微微起伏，像是沉入了深層的恢複狀態。
“它要多久才能醒？”林婉兒輕聲問。
“至少半天。”雲璃說，“剛才那一擊耗儘了它最後的力量。”
“可它還是衝在最前麵。”雷鳴望著光繭，語氣低了些，“我早該察覺那晶石不對勁，拖到最後一刻才動手，差點害你們陷進去。”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夜無痕忽然開口，“沒有你在後方封控能量節點，護罩不會崩得那麼徹底。”
雷鳴搖頭：“可我反應慢了半拍。要是早點引爆地雷，說不定能直接打斷他們施法。”
“那你可得小心點。”林婉兒笑了笑，“上次訓練你炸得太早，差點把我頭發燎了。”
雷鳴也笑了：“這次我記著呢，先喊你一聲‘丫頭閃開’。”
雲璃看著他們，嘴角微微揚起。片刻前還緊繃的空氣，終於開始鬆動。
“其實……”她頓了頓，“剛才那一戰，讓我想起第一次契約儀式的時候。”
三人都安靜下來。
“那天風很大，儀式台上的燭火一直在晃。我站在台上，手心全是汗，心跳快得像要撞出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晨曦靈蝶飛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住了。光屬性幻獸極少出現，更彆說主動認主。可它落在我手上那一刻，我突然就不怕了。”
林婉兒眨了眨眼：“所以你現在也不怕？”
“怕。”雲璃坦然點頭，“每次戰鬥我都怕。怕來不及反應，怕判斷錯了，怕你們出事。但正因為有你們在，我才敢往前走。”
夜無痕抬起頭，目光落在她臉上。
“以前我覺得，成為禦獸師就是要變強，強到能一個人守住一道防線。”她繼續說，“可現在我知道，真正的強大不是孤身迎敵，而是有人願意和你並肩站著，哪怕累得連劍都快握不住，也不後退一步。”
雷鳴拍了下大腿：“這話說到我心坎上了！那天在部落，族人們也是這樣。敵人衝進來時，沒人喊撤，一個個往前線擠。我就算被打斷肋骨，也得爬起來放一記雷暴。”
“你那次可真是嚇死我了。”林婉兒撇嘴，“躺在擔架上還不忘指揮靈獸追擊，跟個瘋子似的。”
“總得有人壓陣。”雷鳴咧嘴一笑。
夜無痕忽然道：“我以前總覺得自己不屬於任何地方。家族容不下我，隊伍也未必需要我。直到和你們一起行動，才發現——原來我不是非得獨自活著不可。”
他聲音很輕，卻沒人錯過這句話。
雲璃靜靜地看著他。火光在他側臉投下淡淡的輪廓，那向來冷硬的線條，此刻竟透出一絲少有的柔軟。
“你知道嗎？”林婉兒忽然仰頭看天，“小時候家裡教禦獸，長輩總說‘情感會影響判斷’，要我們保持距離，彆對幻獸投入太多情緒。可我現在覺得，正是因為我們在乎彼此，才能激發出更強的力量。”
“你那隻火狐，上次為了擋箭撲上來的時候，我都以為你要哭出來。”雷鳴打趣。
“我哪有！”林婉兒瞪他一眼，隨即又低聲說，“但它要是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雲璃伸手碰了碰光繭，指尖傳來一絲溫熱的回應。她閉了閉眼，仿佛聽見了某種無聲的低語。
“它告訴我，隻要我還站著，它就不會倒下。”
“所以我們四個，加上它們。”雷鳴環視一圈，“誰也彆想把我們分開。”
短暫的沉默後，林婉兒忽然問：“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被人寫進書裡？就那種‘四位少年勇闖秘境，終結黑暗陰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