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倒下的瞬間,地麵發出輕微的“滋”聲,黑液順著岩縫蜿蜒流淌。雲璃沒有後退,而是迅速上前半步,手指在腰間玉瓶上一扣,取出一支細長銀鑷。
“彆靠太近。”夜無痕低喝,冰劍橫掃,寒氣貼地鋪開,在屍體周圍凝出一圈薄冰,勉強阻住黑液蔓延。冰麵微微顫動,像是承受著某種無形壓力。
雲璃蹲下身,晨曦靈蝶飛至低空,翅尖灑下一小片柔和光暈,照亮了幻獸耳後的焦黑傷口。她用鑷子小心剪下一小塊組織,放入備用玉瓶。指尖觸到那塊皮肉時,一股細微的震感順著手臂傳來,仿佛那死物仍在脈動。
她將玉瓶舉到眼前,又從懷中取出另一隻裝有黑刺殘留物的瓶子。兩者並列對比——色澤都是深灰近黑,表麵紋理呈蛛網狀龜裂,邊緣泛著幾乎看不見的暗紅光澤。她輕輕晃動瓶子,兩份樣本的流動軌跡也極為相似,像被同一種力量浸染過。
“是同一個東西。”她低聲說。
林婉兒站在三步外,手指緊緊攥著炎狐的項圈。“它……剛才好像想說話。”
雷鳴握緊雷杖,目光掃過四周。“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那些家夥還盯著我們。”
遠處,十幾雙赤紅的眼睛在霧中浮沉。被控製的幻獸們靜止不動,卻始終跟隨,腳步機械,呼吸紊亂。其中一隻岩爪蜥抬起前肢,皮膚下隱約有黑色紋路浮現,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
雲璃站起身,把玉瓶收回內袋。“這不是偶然發狂。它們體內被注入了和黑刺一樣的物質,而且有人在遠程操控。”
“誰乾的?”雷鳴皺眉。
“我不知道。”她看向山穀深處,“但能精準控製這麼多幻獸,還能讓它們持續變異,絕不是野路子能做到的。這是實驗,一次又一次的試驗。失敗的就被丟在這裡。”
林婉兒咬住嘴唇,“所以我們剛才殺的……等於是在幫他們清理垃圾?”
“如果我們隻是一味反擊,就會變成他們的工具。”雲璃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分量,“真正的敵人不在這裡。這些幻獸是受害者,我們要做的不是斬儘殺絕,而是找到源頭,切斷控製。”
“你打算怎麼斷?”夜無痕問。
“先確認控製方式。”她說,“晨曦靈蝶感應到的能量脈動不是隨機的,它有節奏,像信號。我懷疑是通過某種共鳴機製,激活體內的黑暗殘留。”
雷鳴撓了撓頭,“聽不懂,但意思是我們不能硬衝?”
“不能。”雲璃點頭,“貿然深入隻會觸發更多攻擊。我們必須一邊防備,一邊收集證據,弄清楚它們是怎麼被控製的,才有可能逆轉。”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可我們連解法都不知道從哪找。”
“不一定需要現成解法。”雲璃望向遠處那隻皮膚浮現黑紋的岩爪蜥,“既然汙染是從內部擴散的,那就說明身體本身有過抵抗反應。隻要找到那個臨界點,或許就能設計反向乾擾。”
夜無痕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冰晶在掌心凝聚,迅速成型為三麵菱形鏡片。他將其插入地麵,呈三角分布,鏡麵朝向不同方向。
“給你多幾個視角。”他說。
雲璃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她招手,晨曦靈蝶輕盈飛起,繞著隊伍低空盤旋一圈後,朝著最近的一隻影蝠掠去。它並未靠近,而是在十步外懸停,翅尖釋放出極淡的光霧,如細塵般飄散在空氣中。
霧氣接觸到影蝠的瞬間,那幻獸猛然抽搐,眼中的紅光劇烈閃爍了一下,隨即恢複原狀。與此同時,雲璃胸口一緊——懷中的符文匣傳來一陣同步震動,頻率與之前完全一致。
“果然。”她閉眼感受片刻,“光能刺激引發了短暫紊亂。它的神經係統在掙紮,隻是控製信號太強,壓住了本能。”
“也就是說,”夜無痕盯著鏡麵中影蝠的動作,“隻要乾擾信號強度,就有機會讓它們清醒?”
“前提是乾擾源足夠接近核心頻率。”雲璃睜開眼,“我們現在看到的隻是表象。真正的問題是,那個信號源在哪裡?它是怎麼把黑暗物質植入幻獸體內的?”
雷鳴忽然抬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