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蝴蝶從右側通道飛出，翅膀邊緣的銀光與岩壁上的光路同頻閃爍。它沒有靠近，隻是懸停在離地三尺的位置，翅尖微微下壓，像是在示意他們跟上。
雲璃抬手召回晨曦靈蝶。兩道微光在空中交彙，蝶翼輕振，發出極細的嗡鳴。片刻後，晨曦靈蝶的光芒開始以固定的節奏明滅——一長兩短，緊接著，外來蝴蝶也同步亮起同樣的頻率，連閃三次。
“它在回應。”雲璃低聲說，“不是敵意。”
林婉兒皺眉：“可這不代表安全。誰知道這是不是引我們進更深陷阱的手段？”
雷鳴握緊雷杖，目光掃過兩側岩壁：“我寧可走左邊那條乾道。至少沒這些發光的東西。”
夜無痕沒說話，蹲下身，用冰劍在地麵劃出一道淺痕。寒氣迅速蔓延，在石麵上凝成一條半透明的霜線，一直延伸到入口方向。“留個記號。”他站起身，“隻探十步，若不對勁，立刻撤。”
雲璃點頭，邁步向前。晨曦靈蝶飛至前方五步處，雙翅展開，灑下一層薄如霧的銀光。光路隨之明亮幾分，像被喚醒一般向前延伸。
剛踏入右側通道，腳下的地麵便有了變化。原本堅硬的岩石變得略帶彈性，踩上去有輕微的回彈感。岩壁上的銀線不再靜止，而是緩緩流動，如同血液在脈絡中運行。越往裡走，空氣越暖，呼吸間能感覺到一絲濕潤的甜意。
走了不到二十步，通道驟然開闊。
穹頂高不見底，岩麵光滑如鏡，整片空間布滿了熒光苔蘚。它們貼附在石壁和頂部，隨著某種節律緩慢收縮舒張，像是在呼吸。地麵則滲出半透明的膠狀物，呈液態蠕動，卻不會沾鞋，觸地即滑開。
“那是……生物？”林婉兒盯著一團正從牆角滑落的凝膠狀物質。
“活著的。”雷鳴低聲道，“剛才它動了。”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沉悶的震動。眾人停下腳步。
三米外，一個石質人形緩緩立起。它通體由灰黑色岩塊拚接而成，麵部無口鼻，隻有兩簇晶瑩的礦石嵌在眼窩位置。它的雙臂垂在身側，指尖觸及地麵時，引發一圈低頻震波，震得人耳膜發脹。
“彆動！”雷鳴喝道。
雲璃卻抬起手，攔住他。她感知到了晨曦靈蝶的情緒——沒有警戒，反而透出一絲安撫般的波動。她深吸一口氣，將掌心微弱的光之力釋放出去，不攻擊，隻是輕輕鋪展，像一片薄紗覆向那巨影。
石膚守望者晶簇雙眼微閃，黃光由內而生，震蕩停止。
“它不是要打。”雲璃鬆了口氣，“是在確認我們有沒有惡意。”
林婉兒試探著抬起手，模仿之前蝴蝶的振翅頻率，用掌心火光打出一段明滅節奏。那光芒並不熾熱，隻是柔和地跳動。
守望者頭部微傾，隨後緩緩後退一步，重新跪坐回原位，雙臂交疊於膝上，恢複靜止。
與此同時，四周的小型生物也開始移動。熒光苔蘚的亮度集體調亮，膠狀物主動避開中央區域，騰出一條清晰通路。幾隻拇指大小、形似蜘蛛的光點生物從岩縫爬出，沿著光路排成兩列，翅肢輕顫，仿佛在列隊迎接。
“它們……在給我們讓路？”林婉兒聲音輕了下來。
“不止是讓路。”夜無痕盯著前方，“是在引導。”
雲璃取出符文匣，指尖撫過底部凹槽。那裡正傳來細微的溫熱感，像是被什麼力量輕輕牽引。她抬頭看向前方，晨曦靈蝶已飛出更遠，停在一處轉折口，翅尖朝下傾斜，明顯是在等他們跟上。
“方向沒錯。”她說，“鑰匙在響應。”
雷鳴仍抱懷疑：“可左邊那條裂穀看著更穩當。這條道全是活的東西，誰知道下一步會不會塌？”
“但所有生物都指向這裡。”夜無痕看向岩壁，“連苔蘚的呼吸節奏都在配合光路推進的速度。這不是偶然。”
林婉兒忽然笑了下：“你們發現沒？自從進了洞，就沒再聽到那種脈動聲了。地底的震動停了。”
雲璃一怔，隨即閉眼感知。果然，之前持續不斷的深層震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均勻的能量流，從前方緩緩傳來，溫和卻不容忽視。
她握緊符文匣：“說明我們觸發了某種機製。現在這條路，是唯一被激活的。”
雷鳴沉默片刻，終於扛起雷杖：“那就走快點。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耗太久。”
四人繼續前行。
越往深處，生物種類越多。一群羽翼透明的小蟲環繞頭頂飛行，尾部拖著淡藍光絲，自動為隊伍照明；岩縫中鑽出蛇形軟體生物，體表覆蓋鱗片狀晶體，遊過時會在地麵留下短暫的光痕路徑；甚至有一隻碗口大的眼球狀生物從穹頂垂下，瞳孔轉動一周後，竟朝著他們的行進方向眨了一下，隨即縮回石中。
這些生物無一攻擊，反而處處顯出協作跡象——擋路的膠狀物提前分流，狹窄處的岩壁會微微擴張，連原本低矮的彎道也在他們接近時悄然抬高。
“它們知道我們要去哪。”林婉兒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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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夜無痕接話，“它們知道鑰匙該去哪。”
雲璃沒回答。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中符文匣上。凹槽的熱度在持續上升，共鳴越來越強，幾乎能感覺到內部結構在輕微震動。她抬頭望向前方，晨曦靈蝶已經飛入一條傾斜向下的螺旋通道入口。那裡的光路不再是銀白，而是泛著淡淡的金邊，空氣中飄浮著肉眼可見的微塵，每一粒都在緩慢旋轉，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排列成某種序列。
“最後這段。”她說，“不能再停了。”
夜無痕走在她右後方，冰劍雖未出鞘，但手始終搭在劍柄上。林婉兒收起火焰，改為雙手貼身護住腰間的幻獸袋，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雷鳴殿後，雷杖尖端貼近地麵，以防地下再生異動。
螺旋通道坡度漸陡，岩壁上的紋路也變得更加複雜。那些銀線不再單獨流動，而是交織成網，偶爾拚出類似古老文字的圖案，又迅速散開。空氣中彌漫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息——像是陳舊羊皮卷的味道，又夾雜著金屬氧化後的淡淡腥氣。
走了約莫三十步，前方忽然出現一片開闊地帶。
平台邊緣立著數根石柱，頂端鑲嵌著發光晶體。中央地麵刻有一個圓形陣法輪廓，線條尚未點亮，但邊緣已有微弱光暈浮動。最深處是一扇半掩的石門，門縫裡透出幽藍色的光。
晨曦靈蝶懸停在陣法邊緣，翅尖劇烈抖動，光芒忽明忽暗。
雲璃加快腳步，剛踏上平台，符文匣猛地一燙。
幾乎同時，她聽見林婉兒低呼一聲。
“地上……有東西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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