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刃貼著水麵疾馳,劃開濃霧,順著晨曦靈蝶灑下的光粉軌跡,直射巨獸左眼下方的鱗縫。
那一瞬,雲璃的手指幾乎僵住,體內最後一絲光之力被徹底抽空,掌心滾燙如灼燒。她死死盯著那道飛掠的光線,心跳與水流共振。
光刃命中。
沒有沉悶的撞擊聲,隻有一聲尖銳的撕裂響從水中炸起,像是金屬刮過石壁。巨獸左眼邊緣的鱗片應聲翻卷,一道深痕自眼角斜劈至頰側,淡綠色的體液噴濺而出,在空中拉出細密的弧線。
巨獸猛然仰頭,整顆頭顱衝出水麵,脖頸青筋暴起,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那聲音不似野獸,倒像某種古老石門被強行推開的摩擦音,帶著扭曲的回響,震得木筏劇烈搖晃。
夜無痕立刻橫劍身前,冰障在木筏前方迅速凝結,形成一道半弧形屏障。雷鳴單膝跪地,雷杖插入底架深處,雙臂發力穩住結構。林婉兒一把抱起炎狐,退向中央支柱,腳底打滑,膝蓋重重磕在木板上,卻沒鬆手。
雲璃跌坐在尾部,右手垂落,指尖微微抽搐。她想撐起身體,可手臂一軟,隻能靠斷裂的橫梁勉強支撐。肩頭一輕,晨曦靈蝶緩緩落下,翅膀微顫,幾乎貼著她的衣領才維持住平衡。
巨獸在水中劇烈扭動,尾巴橫掃,掀起數丈高的浪牆。水幕砸下,眾人伏低身形,任由河水衝刷全身。它的左眼已無法閉合,眼皮撕裂處不斷滲出液體,眼球表麵蒙上一層渾濁的灰膜,但右眼依舊清明,死死鎖定木筏方向。
“它……受傷了!”雷鳴突然低吼,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振奮。
他指著河麵:“看它的遊動!左邊慢了!剛才那一下真的管用!”
果然,巨獸試圖下沉規避時,左側身軀明顯滯澀,原本流暢的擺動節奏被打亂,每一次扭動都伴隨著不自然的抽搐。水流不再受控,原本精準引導的漩渦開始紊亂,幾處小型渦流甚至反向糾纏,影響了它自身的平衡。
林婉兒喘著氣,抹去臉上的水痕,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我們能贏!”
夜無痕沒說話,隻是將冰劍握得更緊。他盯著巨獸右眼,察覺到那瞳孔深處的情緒——不再是居高臨下的壓迫,而是混雜著痛楚與警惕的戒備。
“彆放鬆。”他低聲提醒,“它還沒退。”
話音未落,巨獸猛然張口,一股高壓水柱自喉間噴射而出,直撲木筏中部。
雷鳴反應極快,雷杖猛擊地麵,電流瞬間蔓延至底架,形成一片震蕩層。水柱撞上電場,轟然炸散,化作漫天水霧。但衝擊力仍讓木筏偏移,主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它在試探!”林婉兒喊道,“剛才那一擊傷得不輕,但它還想再攻!”
雲璃艱難抬頭,視線模糊了一瞬,又強行聚焦。她看到巨獸正緩緩下沉,隻餘右眼浮於水麵,位置比之前略低,仿佛在刻意隱藏身形。
“它怕光。”她啞聲開口,“也怕靜。但現在……它學會了藏。”
夜無痕眯眼:“你是說,它不會再輕易暴露破綻?”
“不是不會。”雲璃咬牙,“是會變得更狡猾。”
她抬手,指尖觸到符文陣眼的最後一絲溫熱。那陣列仍在運轉,但光芒微弱,僅能維持基本浮力。她知道,自己再也發不出第二道光刃。
晨曦靈蝶輕輕振翅,一縷微光飄起,在渾濁的空氣中緩慢升騰。
巨獸的右眼隨著那點光微微轉動。
“它還在看。”雷鳴握緊雷杖,“隻要它還看,就還有機會。”
“但我們現在沒人能動。”林婉兒聲音發緊,“火晶石用完了,雷鳴的雷力也撐不了幾次,夜無痕的冰障……”
她沒說完。所有人都清楚現狀——他們剛剛打出最致命的一擊,但也耗儘了最後的手段。
巨獸緩緩後退,水流拖拽著它的龐大身軀,動作雖遲緩,卻帶著蓄勢的壓迫感。它的右眼始終未移開木筏,尤其是雲璃所在的位置。
夜無痕緩緩抬起左手,寒氣自掌心溢出,在冰劍表麵凝結出一層新的霜層。他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在等——等對方先動。
雷鳴將雷杖插得更深,低聲對林婉兒說:“待會它若衝過來,你讓炎狐往它傷口噴火。”
“可它現在離得太遠。”
“那就逼它靠近。”
林婉兒點頭,將炎狐護在懷中,手指輕輕撫過小獸焦黑的爪尖。
雲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已變得決絕。她知道,接下來不會再有布局,不會再有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