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痕的手臂微微下沉,卻依舊穩穩托著雲璃的肩膀。她指尖沾著泥水,掌心火辣地疼,但意識已經清醒。晨曦靈蝶伏在她肩頭,翅膀邊緣泛著極淡的光,像是隨時會熄,卻又固執地亮著。
雷鳴撐起身子,斷裂的雷杖插進濕泥裡,借力站了起來。他喘了口氣,朝林婉兒伸出手。林婉兒抱著炎狐,膝蓋還在發軟,卻還是點了點頭,把小獸護在懷裡,由著他拉自己起身。
四人彼此望了一眼,誰也沒說話,但腳步同時朝著高處移動。腳下的灘塗鬆軟,每走一步都陷進半寸,泥水順著靴沿往下淌。夜無痕始終走在雲璃側後,一手扶著她,另一隻手握著冰劍,劍身裂紋橫貫而下,寒氣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他們一步步離開河岸,踏上乾燥的碎石坡。風從山口吹來,帶著濕氣和草木腐爛的味道。雲璃靠在一塊岩石邊坐下,胸口起伏不定。她閉了閉眼,開始調整呼吸,指尖輕輕按在眉心,引導體內殘存的力量緩緩流轉。
林婉兒從行囊裡翻出最後一塊乾糧,掰成四份,遞到每人手中。雷鳴接過,沒急著吃,先用碎石把腿上滲血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他的手臂有擦傷,皮肉翻卷,但他隻是皺了下眉,便繼續低頭整理裝備。
夜無痕站在坡頂,望著對岸的方向。河水已退去大半,露出布滿青苔的河床。那幾塊殘破的木筏歪斜地卡在石縫間,隨著餘流輕輕晃動。他盯著看了片刻,才轉身走回眾人身邊,將冰劍插入地麵,權作支撐。
“能走嗎?”他問雲璃,聲音低,卻清晰。
雲璃睜開眼,點了點頭:“再歇一刻。”
她抬手摸了摸肩上的晨曦靈蝶。那微光輕輕閃了一下,像是回應。她知道它也快撐不住了,可隻要還有一絲力氣,它就不會離開。
林婉兒坐在一旁,輕輕撫摸炎狐的背毛。小獸呼吸微弱,耳朵偶爾抖動一下,卻沒有睜眼。她低聲說:“它還能恢複嗎?”
“會的。”雲璃說,“我們都會。”
她說完,慢慢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紙麵邊緣已經磨損,折痕深如刀刻。她將地圖鋪在膝上,又抬頭看向不遠處那塊半埋在泥中的石碑。
雷鳴也湊了過來:“那上麵的紋路,真的有用?”
“不是全部。”雲璃伸手比劃,“但有一部分符號,和地圖上的標記一致。方向沒錯——遺跡就在前麵那片山後。”
她指著遠處霧氣繚繞的山脊。輪廓模糊,卻能看見斷壁殘垣的影子,像是倒塌的塔樓,或是斷裂的拱門。
林婉兒看著那方向,輕聲說:“我們真的要進去?”
“必須去。”雲璃收起地圖,緩緩站起身,“之前的情報說,那裡封存著遠古禦獸師留下的傳承。如果能拿到,不僅能提升實力,也許還能找到對抗暗影尊者的方法。”
雷鳴握緊了斷裂的雷杖:“那就彆等了。多拖一刻,體力就越難恢複。”
夜無痕沒說話,但已經轉身麵向山道。他的步伐沉穩,雖顯疲憊,卻沒有遲疑。
四人重新整裝。林婉兒將炎狐小心放進背囊,隻留頭部在外透氣;雷鳴把雷杖綁在背後,撿了根結實的樹枝充當臨時支撐;夜無痕檢查了冰劍的裂痕,用布條纏了幾圈,防止斷裂時傷到自己。
雲璃最後看了一眼河麵。水麵平靜,再不見那幽綠的眼睛。她收回視線,邁步跟上隊伍。
山道狹窄,兩側是陡峭的岩壁,長滿濕滑的藤蔓。碎石散落一地,踩上去容易打滑。他們走得很慢,彼此保持距離,卻又始終在視線範圍內。
途中,雲璃忽然停下。
“怎麼了?”林婉兒問。
雲璃沒答,而是蹲下身,手指拂過地麵的一塊石板。那石板半掩在枯葉下,表麵刻著一道細線,與石碑上的某段紋路極為相似。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