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在肩頭，雲璃的意識從黑暗中浮起。她聽見風在耳邊呼嘯，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像鞭子抽打耳膜。光劍斷口抵著地麵，掌心被灼得發麻。她動不了，右腿像是被巨石壓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下的鈍痛。
晨曦靈蝶貼在她頸側，翅膀微微顫動，一絲極淡的光流順著皮膚滲入血脈。那不是力量，更像是一聲低語，提醒她還活著。
一道黑影猛地撲來，將她拖向岩壁死角。寒氣隨即覆上肩頭的焦傷，刺得她咬緊牙關。夜無痕半跪在前，左手撐地，右手握著隻剩半截的冰劍，劍尖凝出薄霜，在身前劃出一道殘缺的弧線。他額角有血痕，黑袍裂開一道焦邊，卻仍擋在她與風暴之間。
“彆……浪費力氣。”雲璃想抬手，指尖隻顫了顫。
“閉嘴。”夜無痕聲音低啞，“雷鳴在找你。”
遠處一聲悶響，雷杖重重杵進地麵，裂縫中泛起微弱藍光。雷鳴單膝跪地，嘴角帶血，卻還在吼：“雲璃！林婉兒！往我這邊震！”他雙掌壓地，體內最後一點雷力被強行抽出，地麵隨之輕顫。這震動微弱，但在混亂的能量流中，成了唯一的信號。
林婉兒抱著炎狐，從火浪邊緣爬行而來。她的衣袖燒去半截，手掌通紅，可她沒鬆手。炎狐蜷縮在她懷裡，毛色暗淡，鼻息微弱，卻仍試圖抬頭。她靠到岩壁時，整個人幾乎脫力，卻還是把幻獸往懷裡摟了摟。
四人終於聚在一處，背靠著背，圍成一圈。風暴在外翻滾，火蛇與電光交織成網，不斷撞擊他們身前那層搖搖欲墜的屏障。
“你剛才……衝進去了？”林婉兒喘著氣，聲音發抖。
雲璃沒答。她閉著眼，手指摸索著按在地麵，感受著能量流動的節奏。晨曦靈蝶輕輕觸碰她的眉心，一段模糊的記憶湧入腦海——古老的契約儀式上，無數禦獸師與幻獸並肩而立，他們的靈力在空中交彙，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那時沒有誰獨自承擔，也沒有誰孤身赴死。光，本就是聯結人心的力量。
她猛然睜眼，喉嚨乾澀，卻用力喊出：“彆各自為戰……把力量交給我！”
三人一怔。
“聽我的！”她抬起左手，掌心朝上，“現在！”
夜無痕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咬破舌尖，逼出最後一絲精魄之力，冰劍插入地麵，寒氣順著地縫蔓延，最終彙入雲璃掌心。那寒意刺骨，卻穩定。
雷鳴低吼一聲，雷杖猛砸地麵，經脈如被刀割，鮮血從指縫滲出。但他沒停，將殘存雷力儘數壓出，電流沿著地表竄行，鑽入雲璃的手臂。
林婉兒解開袖口，取出藏了一路的火種。那是炎狐本命焰芯，一旦燃儘，幻獸將陷入長期沉睡。她看了懷中的小獸一眼，咬牙將其拋出。焰芯落入雲璃掌心，瞬間化作一團跳動的赤光。
四種力量在她體內衝撞——冰的刺骨、雷的暴烈、火的熾熱、還有她自身殘存的光能。它們互不相容，幾乎要撕裂她的經脈。
就在即將失控的刹那，晨曦靈蝶振翅。一道極細的光絲從它翅心垂落，輕輕纏繞雲璃手腕。那光不強，卻帶著奇異的調和之力，像一根線，將四股能量緩緩擰成一股。
地麵開始發光。
以雲璃為中心，一道環形光紋擴散開來。光芒所過之處，風暴的衝擊被短暫推開。緊接著，一道半圓狀的光障升起，勉強撐起一人高，將五人儘數籠罩其中。
光障表麵不斷浮現裂痕，又被新的光流填補。它搖晃著，像隨時會碎，卻始終未倒。
“撐住了……”林婉兒喃喃。
“還沒完。”雲璃靠在岩壁上，額頭冷汗直流。她能感覺到，風暴的核心仍在運轉，每三輪爆發後，確實有一次短暫回縮。但這一次，她不再想著獨自突入。
她看向身旁三人。夜無痕盯著光障外，眼神依舊冷峻，可那隻搭在她肩上的手，卻沒有收回。雷鳴靠在雷杖上，嘴角還帶血，卻衝她咧了咧嘴。林婉兒抱著炎狐，眼睛紅腫，卻努力挺直了背。
“我們還能再撐一次嗎？”她問。
“廢話。”雷鳴哼了一聲，“你以為我剛才拚命是為了看熱鬨？”
夜無痕沒說話，隻是將冰劍重新握緊，寒氣在他掌心緩緩凝聚。
林婉兒低頭看著懷中虛弱的炎狐，輕聲道：“它也沒退。”
雲璃深吸一口氣，掌心再次貼地。晨曦靈蝶飛起，雖光芒微弱，卻在光障頂端緩緩劃動，留下一道螺旋狀的光痕——正是風暴能量循環的節奏圖譜。
眾人目光落在那道符文上，漸漸明白。
這不是毀滅，是律動。
隻要他們不散，隻要他們還能感知彼此的存在，就能等下一次回縮，等下一個破局的機會。
“記住這個節奏。”雲璃聲音沙啞，“下次風暴減弱時，我們不再防禦——我們要往前走。”
“你還能動？”夜無痕問。
“動不了也得動。”她握緊光劍殘柄，指節發白，“你們信我嗎？”
夜無痕看著她，片刻後點頭：“一直如此。”
雷鳴咧嘴笑了：“不然我拚什麼命？”
林婉兒抹去眼角的濕意，抱緊懷中的炎狐：“那……我們一起，撐到最後一刻。”
話音落下，風暴正進入第四輪蓄勢。巨獸的咆哮穿透烈焰，左翼劇烈震顫，尾部掃動掀起塵浪。空氣扭曲，溫度驟升，光障表麵裂痕加劇。
雲璃仰頭望著那道螺旋符文，低聲說：“等它收勢……我們就動。”
她的左手搭在晨曦靈蝶身上，右手緊握斷劍，指尖已被血浸透。光障在顫抖，他們的身體也在顫抖，可圍成的圈，沒有一個人鬆開。
風暴卷起的碎石打在光障上，發出密集的敲擊聲。
雲璃的呼吸越來越重，雙腿因脫力而輕微晃動，可她的手始終穩穩壓在地麵，連接著其他三人的靈力脈絡。
下一波衝擊即將到來。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道螺旋光痕，等待著節奏的終點。
光障裂開一道細縫，火浪逼近麵門。
她沒有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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