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沒視線的刹那,雲璃指尖那點殘餘的光被她猛地收回體內,像收回最後一口氣。晨曦靈蝶在她肩頭劇烈震了一下,翅膀邊緣的灰霧突然翻湧,如同受驚的潮水。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整麵牆的符文轟然亮起,不是五彩,也不是先前的冷光,而是深紅,像是從地底深處滲出的血色火焰。一股無形的波浪自中央黑洞輪廓炸開,貼著地麵橫掃而來,速度快得無法反應。
“穩住!”雲璃側身一拽,林婉兒的手腕被她死死扣住,整個人被拉離原位。氣浪撞上石壁,發出沉悶的爆響,碎石簌簌落下。
夜無痕早已抬手凝冰,一道半弧形冰盾在身前成型,可那能量波尚未觸碰,冰麵便出現細密裂紋。下一瞬,轟然碎裂。碎片如刀片般反彈,劃過他左臂,布料撕裂,皮膚綻開數道血痕。他踉蹌後退,背脊撞上牆壁,冰劍脫手墜地,發出清脆一響。
雷鳴正試圖重新引導雷息,雙掌間電光未聚成束,衝擊波已衝入經脈。他渾身一僵,喉嚨裡滾出一聲悶哼,膝蓋發軟,單膝跪地。腳邊的雷獸發出低吼,隨即抽搐著伏倒,背脊上的電弧劈啪閃滅,再難凝聚。
林婉兒被雲璃拉住才沒撞上符文牆麵,但懷中的炎狐猛地弓起身子,毛發根根豎立,口中嗚咽不斷,火焰徹底熄滅。她臉色煞白,手指死死摳住幻獸的皮毛,指節泛白。
“這陣法……反打了?”雷鳴喘著粗氣,抬手抹去嘴角血跡,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
雲璃沒有回答。她盯著那片重新亮起的符文網,心跳極快,卻強迫自己冷靜。剛才那一擊,他們幾乎撕開了出口,可現在,裂縫非但沒有擴大,反而在緩慢收攏。黑痕邊緣的赤色紋路像活物般蠕動,一寸寸向內縫合,速度比之前修複時更快。
夜無痕撐著牆站直,撿起冰劍,左手按住右臂傷口,目光沉沉落在主符文上:“它記住了我們的攻擊節奏。”
“不止。”雲璃低聲說,“它不隻是記住——它在學。”
林婉兒抬頭看她,聲音微顫:“你是說……它能判斷我們怎麼打,然後改?”
“不是改。”雲璃盯著那三閃一停的節奏,發現這一次,閃爍之間出現了微小的延遲,像是故意打亂節拍。“它在等我們出手,然後再反擊。我們撕它的‘呼吸’,現在它反過來,掐我們的空檔。”
雷鳴咬牙站起,甩了甩發麻的雙手:“那就不打了?等它自己壞?”
“不能停。”夜無痕忽然開口,聲音冷而穩,“停下就是等死。它已經盯上我們了,隻要我們還在陣裡,它就不會放過機會。”
雲璃點頭:“但它現在更強了。剛才那一波反擊,是建立在我們力量耗儘的基礎上。如果我們再強攻一次,它會用更大的力道砸回來。”
“所以不能硬拚。”林婉兒抱緊炎狐,努力讓自己聲音平穩,“得換個方式……比如,騙它?”
雲璃眼神一動。
“你是說,假裝攻擊,引它提前反擊?”雷鳴皺眉,“萬一它不上當呢?”
“那就讓它上當兩次。”雲璃緩緩吸氣,目光掃過三人,“我們剛才的攻擊是同步的,力量集中,節奏精準。下一次,我們可以錯開時間——先由一人輕觸符文,製造要進攻的假象,等它準備反擊時,其他人再真正出手。”
夜無痕立刻明白:“誘餌和主力分開,打它一個反應延遲。”
“對。”雲璃點頭,“它現在是‘活’的,有意識,但未必完美。就像人打架,第一拳被打中,第二拳會本能格擋,可如果第三拳是虛晃,第四拳才是真打,很多人還是會吃虧。”
雷鳴咧了咧嘴,雖帶血跡,卻露出一絲狠勁:“我來當那個假動作的。反正我剛才那一下,也沒完全緩過來,隨便揮兩掌,裝個樣子正好。”
“不行。”林婉兒搖頭,“你氣息太亂,動作會露餡。它要是察覺是假的,可能直接無視,甚至反過來壓我們一頭。”
“我來。”雲璃說。
三人同時看向她。
“我是第一個發現節奏的人,也是唯一能感知它脈動的。”她抬起右手,指尖微微發燙,那是剛才與符文接觸留下的灼感,“它最警惕的,就是我。”
夜無痕眉頭緊鎖:“太危險。一旦它識破,首當其衝的就是你。”
“所以我不會讓它識破。”雲璃看著他,語氣平靜,“我會讓它覺得,我是被迫出手的——比如,被它的震蕩逼得失控。”
雷鳴明白了:“你挨一下,然後順勢‘反擊’,它以為你在掙紮,其實是在給後麵鋪路?”
“對。”雲璃轉向主符文,那猩紅的光芒仍在緩緩跳動,像一顆沉睡又隨時會睜眼的心臟,“它剛反擊完一波,需要短暫回穩。這個間隙,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林婉兒咬唇:“可你怎麼保證它會信?”
“因為它已經贏了一次。”雲璃聲音低下去,“贏了的人,總會放鬆一點戒心。尤其是……覺得自己看透了對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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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痕沉默片刻,終於點頭:“我掩護你。等你出手瞬間,我立刻凝冰絲,壓製它上方符鏈,不讓它全麵爆發。”
“我負責底部。”雷鳴活動手腕,雷獸勉強站起,低吼一聲,“隻要它敢往下壓,我就把它底下炸鬆。”
“我記錄節奏變化。”林婉兒將炎狐輕輕放在腿邊,雙手交疊置於膝上,“一旦發現它開始蓄力,立刻提醒。”
雲璃環視三人,輕輕點頭。
她往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