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掌心向上，懸停在半空，指尖微微發燙。晨曦靈蝶的光絲仍連著屏障表麵，那層透明薄膜泛起細碎波紋，像是被風吹動的湖麵。她沒有收回手，也沒有再向前一步，隻是將呼吸放輕，讓體內殘存的光之力緩緩流淌至掌心。
“它在等。”她低聲說，“不是等我們打破什麼，是等我們做出選擇。”
夜無痕站在她側後方，冰劍已歸鞘，右手搭在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略顯發白。他盯著水晶，目光沉靜。雷鳴靠在石室邊緣的台階上，左肩包紮處滲出暗紅，但他沒去管，隻將手掌貼在雷獸背上，感受著那微弱卻穩定的電流傳導。林婉兒站在稍遠處，雙手交疊放在胸前，閉著眼，像是在回憶某種熟悉的節奏。
雲璃深吸一口氣，手腕微轉，掌心朝下輕輕一壓。
晨曦靈蝶立刻響應，雙翼猛然展開，一道比之前更清晰的光流自它體內延伸而出，穩穩注入屏障。這一次，符文不再隻是波動，而是開始緩慢旋轉，由外向內收攏，如同花瓣合攏般有序。
“來。”她回頭，聲音不高，卻穿透了寂靜，“把你們的力量放出來，不要壓製，也不要強行推進——就像剛才那樣，讓它‘看見’你們。”
夜無痕率先抬手。寒氣自他指尖溢出，凝成一片薄霜，在空中懸浮片刻，然後緩緩飄向水晶方向。雷鳴咬牙撐起身體，右掌按地，雷獸低吼一聲，脊背炸起一串電弧，跳躍著彙入那股逐漸成型的能量場。林婉兒睜開眼，掌心燃起一團火苗，不大，卻熾熱，火焰隨著她的呼吸起伏，穩穩送出。
四股力量在空中交錯，卻沒有碰撞。光、冰、雷、火彼此纏繞，形成一道螺旋狀的氣流，圍繞水晶底座盤旋上升。符文的流轉速度加快，屏障的顏色從透明轉為淡金，震顫的頻率也趨於平穩。
雲璃閉上眼，再次沉入與晨曦靈蝶的連接。她能感覺到，水晶內部的律動變了——不再是被動回應，而是主動探出一絲氣息，像觸須般輕輕碰了碰外界的能量流。
“現在。”她睜開眼，左手迅速劃過契約印記，鮮血滲出，滴落在掌心。她將血融入光之力，抬手推向水晶。
光流驟然明亮。
那一瞬，整個石室仿佛被點亮。水晶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與通道中所見截然不同——線條圓潤，結構完整，像是某種古老文字的全貌。它們一圈圈旋轉，最終彙聚成一道垂直光柱，從水晶頂端直射而下，籠罩住雲璃全身。
她身體一震，一股暖流順著經脈湧入四肢百骸。這不是單純的靈力灌注，更像是某種本質的升華——她的光之力變得更純粹，運轉更快，連帶著契約鏈接都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晨曦靈蝶振翅飛起，在她頭頂盤旋一圈，羽翼灑下點點微光，傷口隱隱作痛的痕跡開始消退。
“有效！”林婉兒低呼。
雲璃沒有回應。她抬起右手，掌心朝天，另一隻手迅速在空中劃出一個簡短的手印。這是禦獸師最基礎的引導術式，但她此刻注入的不是命令，而是邀請。
“抓住我。”她說，“彆猶豫。”
夜無痕第一個上前，左手搭上她右肩。緊接著是雷鳴，踉蹌一步，右手重重按在夜無痕肩頭。林婉兒最後一個趕到，指尖碰到雷鳴衣角時頓了一下，隨即用力握緊。
五人成鏈，力量回路瞬間貫通。
水晶光芒暴漲，光柱擴散，將所有人納入其中。夜無痕感到體內的冰力如深潭湧泉，層層疊疊往外翻騰，原本因戰鬥耗儘的靈力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甚至更勝從前。他抬起手，掌心凝結出一朵冰蓮，花瓣纖毫畢現，寒氣卻不外泄，仿佛完全受控於意念。
雷鳴胸口一熱，肩傷處傳來細微酥麻感，血止住了。他低頭看去，包紮布下的肌肉正在緩慢修複。雷獸仰頭長嘯，周身電光暴漲，劈啪作響，連石室頂部的符文都被映得微微發亮。
林婉兒掌心火焰跳動，顏色由橙轉金，溫度飆升，卻不再灼燒她的皮膚。她試著將火苗壓縮，火焰竟如活物般收縮成一點星芒，懸在指尖不動。
“這不隻是恢複……”她喃喃，“是提升了。”
雲璃站在中央，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也察覺到水晶的變化。那股意識般的律動仍在，但已不再陌生。她甚至能模糊分辨出它的“情緒”——不是喜悅，也不是歡迎，而是一種……確認。
像是終於等到了該來的人。
她緩緩抬起手，指向水晶。
“它知道我們會回來。”她說，“也知道我們將麵對什麼。”
夜無痕收起冰蓮，目光沉定：“所以它給了我們對抗黑暗的資本。”
雷鳴活動了下肩膀，咧了咧嘴：“那還等什麼？趁它願意給，多拿點。”
“不行。”雲璃搖頭，“它不是工具。這一輪已經夠了，再強求可能會破壞平衡。”
她話音剛落，水晶光芒漸弱，光柱緩緩收回，符文逐一隱去，重新歸於靜默。那層屏障沒有再出現，但眾人也清楚，剛剛那種共鳴狀態無法強行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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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看著自己的手，火焰已熄，掌心卻仍殘留溫熱。“它為什麼選我們？”她問，“為什麼是我們四個？”
沒人回答。
雲璃望向水晶，忽然發現底座凹槽邊緣有一道極細的刻痕，形狀熟悉。她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那是一個殘缺的印記，與她契約儀式上見過的古老圖騰極為相似，隻是少了最後一筆。
“它認識晨曦靈蝶。”她低聲說，“也許……不止認識。”
夜無痕走近，看了一眼那道刻痕，眉頭微皺。雷鳴也湊過來，盯著看了幾秒，忽然道：“我族裡有個傳說，說遠古時期有種‘源晶’，能喚醒幻獸本源之力，但隻有被認可的禦獸師才能觸碰。”
“源晶？”林婉兒抬頭，“你是說，這塊水晶……是那種東西？”
“我不知道。”雷鳴搖頭，“但我族的老祭司說過，源晶會挑選主人，而不是被人占有。”
雲璃站起身，拍了拍手。晨曦靈蝶落回她肩頭，羽翼輕顫，傳遞出安心的情緒。
“不管它是什麼，”她說，“它幫了我們。接下來，輪到我們去做該做的事了。”
夜無痕看向石室出口，甬道依舊幽深，黑暗未散。他伸手按住劍柄，語氣平靜：“黑暗身影還在等著。”
“那就讓他等久一點。”雷鳴活動手腕，電光在指間跳躍，“我們現在，可不是剛才那副樣子了。”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掌心再次燃起火焰，金紅色火苗穩定燃燒。她看向雲璃：“你說往哪走，我們就跟到哪。”
雲璃最後看了一眼水晶。它靜靜懸浮，光暈柔和，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但她知道，那股力量已經留在他們體內，像種子，隻待破土。
她轉身，邁出第一步。
腳步落下時，肩頭的晨曦靈蝶忽然展翅，一道微光閃過，投在前方地麵上——那是一條極細的光痕，筆直延伸向甬道深處。
雲璃停下。
其餘三人也看到了。
夜無痕盯著那道光痕，聲音低沉：“它在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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