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腕微微一動，纏在食指上的銀絲隨著脈搏輕輕顫了一下。她沒有去碰它，隻是將手收得更緊了些，掌心貼著胸口，感受著光核緩慢而有力的跳動。
“我們各自說說看法。”她的聲音不高，卻讓原本沉默的空氣鬆動了一寸，“把所有可能都攤開。”
夜無痕站在她左側半步的位置，短刃依舊握在手中，刀鋒朝下，映著通道裡微弱的光。他沒立刻開口，而是先掃了一眼前方兩條路，目光在左道牆縫間停留片刻，才緩緩道：“符文是古禦獸師留下的標記係統，作用是引導和保護。走這條路，至少能避開未知機關。我們現在傷還沒穩住，靈力也沒完全恢複。”
他說完，視線轉向雷鳴：“你肩上的雷獸皮毛還在發暗，剛才那一擊耗得太多。林婉兒的火焰也滯澀了。我不是怕險，是不想讓大家倒在最後一段路上。”
雷鳴蹲在地上，手指順著右道入口處的爪痕滑過，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所以我們就該乖乖順著彆人畫好的線走？誰告訴你那些符文不是用來引路入局的？”
他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封印被打開了，牆被破了，爪痕這麼整齊，不像是亂撞出來的。說明有人來過，而且有能力打破這種級彆的封鎖。如果真是敵人設的套，那他何必費勁留下這些痕跡？直接埋伏不行嗎？”
“可萬一是陷阱呢？”林婉兒低聲插了一句，火光在她掌心晃了晃，像風中的燈芯，“之前那團黑霧也是看著沒事，結果差點把我們都拖進去。我們現在連晨曦靈蝶的感應都被壓著，怎麼判斷哪邊安全？”
她看向雲璃，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你上次靠感覺找到了突破口……現在，還能感覺到什麼嗎？”
雲璃閉了閉眼，意識沉入體內。光核安靜地搏動著，與幻獸之間的聯係清晰，但沒有牽引，也沒有警示。那種熟悉的溫潤回應仍在，卻不再指向某個方向。
“它沒有給我答案。”她睜開眼，聲音平穩，“但它一直在那裡。不管哪條路，它都會陪我走到底。”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右道深處：“那條路被人封過，又被打開。說明有東西值得藏，也有東西值得闖。但我們不能因為藏著秘密就非去不可，也不能因為看著安全就全盤相信。”
雷鳴站起身，拍了下膝蓋：“可我們總得選一個方向。一直站在這兒，隻會讓體力越耗越多。”
“我不是要原地不動。”雲璃搖頭，“我是想弄清楚代價。走左道，可能是活路，但也可能繞遠，甚至被引離核心。走右道，或許接近真相，但也可能踏進彆人踩過的坑。”
夜無痕眉頭微皺：“你是擔心，我們已經在彆人的節奏裡了？”
“從進入遺跡開始，每一步都在應對變化。”雲璃低聲道，“銀絲打結、石塊消失、門影浮現又裂成兩道……這些都不是自然發生的。有人在看，或者有什麼東西，在等我們做選擇。”
林婉兒咬了咬唇：“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僵在這兒。”
“那就先理清三條事。”雲璃抬起手，指尖輕點胸口，“第一，我們的狀態。夜無痕肩膀滲血未止，雷鳴經脈還有灼痛感，你的火焰操控也不如平時流暢。我現在能調動光核，但無法全力釋放，否則會傷到本源。”
她看向三人：“第二，這兩條路的線索。左道有符文，屬於正統體係，理論上不會誤導禦獸師。右道有爪痕、有封印殘留，被人動過，但不清楚是誰、何時、為何而來。”
“第三，動機。”她語氣沉了下來，“我們為什麼進來？不是為了逃命，也不是為了自保。是為了找到暗影尊者背後的根源，切斷他操控幻獸的力量源頭。如果真相不在明處，那它一定藏在不容易看見的地方。”
雷鳴盯著她：“所以你是傾向右邊？”
“我沒說。”雲璃搖頭，“我隻是在權衡。走右道的風險大，但回報也可能更大。問題是，我們現在有沒有承擔這個風險的能力？”
夜無痕忽然蹲下，用刀尖刮開右道入口附近另一塊石板邊緣。這次露出的不是灰色粉末，而是一小片金屬薄片，邊緣呈鋸齒狀，表麵刻著半個殘缺符號。
“這不是封印材料。”他捏起薄片，仔細看了看，“是某種機關組件。被人強行拆下來的。”
林婉兒湊近看了一眼，臉色微變：“這紋路……我在家族禁地見過一次。是用來控製能量流向的導引片，一旦移除，整個區域的靈力分布就會紊亂。”
“也就是說。”雷鳴眯起眼，“有人為了進這條路，不惜破壞內部結構？”
“或者。”夜無痕冷冷接道，“是為了讓後來的人，沒辦法再安全退出。”
空氣一下子沉了下來。
雲璃盯著那片金屬，許久才開口：“如果右道通向核心，那它不該這麼容易被發現。可偏偏封印破了，痕跡留下了，導引片也被拆了——像是故意讓人知道這裡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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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左道呢？”林婉兒喃喃，“會不會反而才是真正的死路？表麵上安全，其實走到最後才發現全是假象？”
“都有可能。”雲璃深吸一口氣，“所以我們不能憑猜測走。現在最缺的不是勇氣，是信息。”
雷鳴握緊拳：“可我們已經停了很久。再耗下去，誰都撐不住。”
“我知道。”雲璃看著他，又看向夜無痕和林婉兒，“所以我提議——分頭探查。”
三人同時抬眼。
“不是深入。”她迅速補充，“隻是試探性接觸。夜無痕帶我去左道前五步，觀察符文反應；雷鳴和林婉兒在右道外沿檢查爪痕走向和地麵結構，不越過三步範圍。我們都不單獨行動，保持視線相連，一旦異常，立刻撤回。”
夜無痕皺眉：“哪怕隻是靠近，也可能觸發機製。”
“但我們必須確認。”雲璃語氣堅定，“否則永遠隻能猜。”
雷鳴咧嘴一笑：“這才像你。光站著不動，可不是你的風格。”
林婉兒抿了抿嘴，最終點頭：“我可以控製火焰做探路，隻要不深入，應該不會驚動什麼。”
夜無痕沉默幾息，終於點頭：“好。但記住規則——任何異動，立刻後退。我不允許任何人冒險。”
雲璃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四人重新調整位置。雲璃向前邁了一步，夜無痕緊隨其側，兩人朝著左道入口走去。雷鳴拍了拍林婉兒的肩，示意她跟上，兩人則緩緩靠近右道邊緣。
就在雲璃即將踏入左道的一瞬，她手腕上的銀絲突然繃直，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拉了一下。
她腳步一頓。
夜無痕察覺異樣，立刻伸手攔在她身前。
雲璃低頭看去——銀絲依舊纏在食指上，但末端不知何時已悄然伸長了一截，另一端隱沒在左道牆縫深處，仿佛被什麼輕輕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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