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出短刃的瞬間，雲璃的指尖已經抵上眉心。
刀鋒破空之聲逼近耳際，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後退。體內最後一絲靈力被強行抽出，順著契約的脈絡瘋狂湧向肩頭——晨曦靈蝶雙翅劇烈震顫，原本黯淡的光暈驟然炸開，像是沉寂已久的泉眼猛然噴湧。
光芒不是從翅膀散出，而是自它們相連的心跳中迸發。
一道半球形光盾在千鈞一發之際升起，刺客的短刃狠狠撞上屏障，金屬交擊聲刺得人耳膜生疼。那人被反震之力掀飛數步，落地時踉蹌跪倒，左腿扭曲著撐地，口中溢出黑血。
光盾未散。
雲璃雙膝微彎，掌心仍貼在額前，呼吸急促卻穩定。她能感覺到體內的經脈像被灼熱的砂石磨過，每一寸都在叫囂著撕裂，但那股力量仍在漲潮。這不是單純的靈力回流，而是一種更深的共鳴——仿佛她的血液、心跳、意識，全都與晨曦靈蝶的振翅頻率同步了。
“還能撐多久？”林婉兒靠在岩壁邊，聲音發緊。
“不知道。”雲璃終於睜眼，目光掃過戰場，“但現在不能倒。”
遠處，老者手中的玉牌仍在旋轉，封印雷獸的黑絲愈發粗壯，地麵裂縫如蛛網般蔓延。夜無痕試圖靠近，卻被一層無形阻力擋下，寒氣剛凝成冰錐便被碾碎成霧。雷鳴伏在地上，額頭抵著岩石，牙關咬得死緊，可他的雷獸已無法回應召喚。
雲璃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浮現出一道細小的光紋，像是古籍上的烙印自行蘇醒。她猛地記起那本從寶箱中取出的殘卷——《光之裁決·初啟式》。當時看不懂的符文，此刻竟在她識海中自動流轉，如同早已銘刻多年。
她沒時間猶豫。
雙手緩緩抬起，光劍依舊插在身後地麵，但她不再依賴它。晨曦靈蝶飛至頭頂，雙翅展開到極限，劃出十字軌跡的刹那，天穹之上似有回應，一道純粹到近乎透明的光束垂直落下，凝聚成形，宛如利劍懸於虛空。
目標——那個胸口嵌著晶石的刺客。
那人察覺危機，翻身欲滾，動作快得幾乎隻剩殘影。可光束不偏不倚，精準追擊，在他躍起的瞬間擦過左肩。皮肉焦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整條手臂瞬間炭化，斷裂的骨骼裸露在外，黑血還未流出就被高溫蒸乾。
他慘叫著摔落在地，右手死死摳進泥土，試圖爬行。
“結束了。”雲璃低聲說。
光束消散，晨曦靈蝶跌落半尺，勉強穩住身形。雲璃膝蓋一軟，險些跪倒，硬是用光劍拄地撐住身體。她的臉色蒼白，唇角滲出血絲，可眼神依舊銳利。
這一擊耗儘了她剛剛激發的潛能，也打破了敵陣的節奏。
夜無痕瞳孔微縮。他看見雲璃站在光盾中央，哪怕搖搖欲墜，氣勢卻比任何時候都更盛。那一道光不隻是攻擊，更像是點燃了某種東西——在他胸腔裡，在雷鳴粗重的喘息中，在林婉兒重新燃起的掌心火苗裡。
他緩緩鬆開握劍的右手，任由冰劍插入石縫。
下一瞬，左手猛然拍向地麵。
極寒之力自掌心爆發，沿著地脈疾馳而去。原本被黑氣侵蝕的岩層開始結霜，霜紋如藤蔓攀爬，迅速覆蓋整個左側通道。空氣溫度驟降，幾名正欲施法的灰袍人手指僵直，咒語戛然而止。
寒氣不止於表層。
它深入地下，觸碰到某條沉睡的地脈支流，隨即引爆。整片戰場微微震顫，夜無痕周身騰起幽藍霧氣，一層半透明的冰鎧浮現體表，將破損的披風凍結成片片碎甲。他的速度提升了，腳步踏地時不再發出聲響，隻留下一串迅速凝結的霜印。
“你瘋了？”林婉兒驚呼，“這會抽乾你的！”
“那就抽乾。”夜無痕低語，一把拔出冰劍，劍尖指向敵陣核心，“她能拚，我就能跟。”
雷鳴抬頭看他，嘴角咧開一個帶血的笑容。
“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