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一條縫,那隻破舊的陶碗靜靜托在掌心,碗底積著些灰白粉末。雲璃沒有動,晨曦靈蝶從她肩頭緩緩升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微光弧線,輕輕落在碗沿。光芒一閃即收,靈蝶振翅飛回,停在她發梢。
“不是毒。”她說。
夜無痕仍靠在牆邊,手指未離劍柄,目光掃過門外的手——指節粗大,掌心布滿老繭,腕上纏著褪色的麻繩。他低聲道:“是村裡的。”
雲璃點頭,上前一步接過陶碗,指尖觸到碗壁,涼而粗糙。她將碗放在屋內木桌上,對門外人道:“謝謝。”
那人沒說話,隻微微頷首,轉身離去,腳步輕緩,像是怕驚擾什麼。
天剛亮,霧還未散儘。雷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那戶人家一整晚都沒動靜,狗也沒叫,不像有埋伏。”
林婉兒已經翻開筆記,炭筆在紙上沙沙作響。“陶罐上的螺旋紋,和昨夜送飯婦人圍裙邊的繡花圖案一樣。我問過她,說是本地祈福用的記號,保平安的。”
“可那戶人家門口沒有。”雲璃看著窗外,“彆的院子都掛了布條、擺了石堆,唯獨那間塌屋,什麼都沒有。”
“也許沒人住了。”林婉兒說。
“有人。”夜無痕開口,“昨晚遞碗的就是他。而且……”他頓了頓,“他手腕上的麻繩,打了九個結,每個間隔相等,像是記日子用的。”
雲璃眼神一凝。她起身取下背上的光劍,交到林婉兒手中:“幫我拿著。”
她走出屋子,沿著石板路朝西南方走去。雷鳴和林婉兒緊隨其後,夜無痕落後半步,手始終貼在劍側。
塌屋前雜草叢生,門板歪斜地掛在朽壞的門框上。雲璃抬手推開,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屋內空蕩,隻有角落堆著幾塊斷梁和碎瓦,地麵鋪著一層薄土,上麵留著昨夜那人進來的腳印,直通裡屋。
她蹲下身,指尖拂過腳印邊緣。土質鬆軟,但印痕清晰,鞋底紋路呈交叉網格狀——這不是村民常穿的草鞋。
“他不是本地人。”她站起身,“或者,至少不常走山路。”
林婉兒掏出炭筆,在袖口記下:非本地鞋印,九結麻繩,陶碗存灰。
雷鳴撓了撓頭,“要不咱們直接問他?”
“不行。”夜無痕搖頭,“他若真知道什麼,不會主動露麵。現在逼問,隻會讓他躲得更深。”
雲璃沉吟片刻,“先幫村裡乾活。他們信得過我們,才肯開口。”
三人返回村中。老農正在院前整理柴堆,見到他們走來,臉上露出笑意。
“這麼早就起來了?”老農擦了擦汗,“這會兒正好缺人手,後頭那間塌屋壓了糧倉一半,一直沒騰出來修。”
“我們來幫忙。”雲璃說。
老農一愣,“你們是客人,哪能讓你們乾這個?”
“順手的事。”雷鳴咧嘴一笑,卷起袖子就去搬木頭。
林婉兒也沒閒著,幫中年婦人把晾曬的藥材收進竹筐。婦人一邊指點一邊絮叨:“這些葉子清火解毒,你們昨兒臉色差,得多喝點湯。”
“您這兒最近是不是不太平?”林婉兒試探著問。
婦人動作一頓,“你也聽說了?”
“聽挑水的大哥提過一句。”
“唉,半個月前就開始了。”婦人壓低聲音,“夜裡總有東西在山邊晃,像人影,又不像。雞圈沒丟過雞,田也沒踩壞,就是……讓人心裡發毛。”
林婉兒追問:“它出現的時間有規律嗎?”
“差不多每三天一次。”婦人回憶,“都是半夜,來了就繞著後山轉一圈,天亮前就沒了。”
這時,雲璃和雷鳴已將大部分殘木清理乾淨。老農遞來兩碗清水,雲璃接過,讓靈蝶在水麵掠過一圈,確認安全後才喝了一口。
“老伯,”她放下碗,“後山有什麼地方特彆嗎?比如廢棄的房子,或者……廟?”
老農神色微變,手裡的水瓢差點掉落。
“你怎麼知道?”他盯著雲璃,“那是祖上傳下的禁地,誰都不許提。”
“我們不是為了冒犯。”雲璃取出禦獸師徽章,舉到陽光下,“我們追查黑暗勢力,途中遭遇襲擊,需要線索。如果後山真有古老遺跡,或許能幫我們找到對抗他們的方法。”
老農沉默良久,抬頭看向遠處山脊。風掠過樹梢,吹動他花白的頭發。
“那地方叫‘光祠’。”他終於開口,“百年前就荒了。傳說裡麵供著一位守護者,能引動天光驅邪。但後來一場大火燒了屋頂,再沒人敢進去。”
“為什麼?”林婉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