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指從那塊泛著微光的石磚上收回,指尖殘留一絲溫熱。她沒有再看那道逐漸暗去的金線,隻是輕輕合攏掌心,將那份悸動壓進記憶深處。
“東西已經記下了。”她轉身,聲音不高,卻讓原本屏息凝神的三人同時鬆了口氣,“再留下去,隻會驚動不該醒的東西。”
夜無痕站在門邊,手中冰刃在掌心轉了一圈,隨後朝著那塊石磚劃出一道淺痕。寒氣滲入縫隙,凝成薄薄一層霜紋,像是為某個約定留下標記。
林婉兒收起炭筆,把臨摹的圖樣仔細疊好塞進行囊。雷鳴活動了下肩膀,低聲問:“真不現在試?剛才那股力道……我感覺還能撐一輪。”
“不是不能,是不該。”雲璃走向門口,腳步平穩,“我們耗的是精神,不是力氣。再逼一次,未必能收回來。”
晨曦靈蝶自她肩頭緩緩升起,翅膀輕顫,在空中灑下一串細碎的光點,隨即化作流光沒入她的胸口。雲璃呼吸微頓,隨即恢複如常。
四人依次走出神廟大門。厚重的石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摩擦聲。門外天光微亮,晨霧尚未散儘,山風帶著濕意拂過臉頰。
剛踏下最後一級台階,雲璃便察覺到了異樣。
山坡上,影影綽綽站著一群人。老少皆有,衣著樸素,有的還拄著拐杖。他們安靜地立在那兒,目光齊刷刷落在幾人身上,沒有喧嘩,也沒有靠近,仿佛怕驚擾了什麼。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忽然向前一步,顫巍巍跪了下來。
“彆!”雲璃快步上前,一把扶住老人手臂。對方膝蓋還未完全觸地,就被一股溫和卻堅定的力量托了起來。
“使不得。”她說,“您這樣,反倒讓我心裡不安。”
老人抬起頭,眼角布滿皺紋,眼裡卻閃著淚光。“你們……真的把水怪清除了?神廟不會再吞人了?”
“陣法已經平息,水源也乾淨了。”雲璃點頭,“不會再有人失蹤。”
話音未落,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抽泣。幾個年輕人互相攙扶著,跪倒在地,額頭抵著泥土。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前,雙手捧著一隻木盒,步伐沉重而莊重。
“我是村長。”他嗓音沙啞,“三天前,我們就守在這兒了。每天輪流來,就怕你們出來沒人接應。”
他將木盒遞到雲璃麵前。“這是咱們山裡的月露草、火紋果,還有幾株寒潭蓮芯。不算貴重,可都是些難得的東西,曬乾了能存很久。”
雲璃沒有立刻接下。
林婉兒皺眉,小聲說:“這太重了,而且……我們又不是為了報酬來的。”
“這不是報酬。”村長盯著她的眼睛,“是我們能拿得出手的心意。你們帶走的不是寶物,是命。是我們孩子能活著回家的指望。”
空氣一時靜了下來。
夜無痕走上前,輕輕按了下雲璃的背。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終於伸手接過木盒。盒子不重,但壓在手上,卻像托著某種承諾。
“謝謝。”她說得很輕,卻一字一頓,“我們會用它走更遠的路。”
雷鳴撓了撓頭,看著旁邊幾個背著竹簍的年輕人。“你們一直在這等?吃住怎麼辦?”
“輪流回村歇腳。”一個少年答道,“但不敢走遠。怕你們一出來就沒人知道。”
林婉兒鼻子一酸,連忙低頭假裝整理行囊。她悄悄把一顆火紋果剝開,塞進嘴裡。果肉微辣帶甜,舌尖瞬間發熱,像是有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