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前端磕上河底的瞬間,雲璃立刻俯身探手,指尖觸到水下卵石鋪就的淺灘。她迅速起身,向身後揮了下手:“能走!彆停。”
夜無痕一手撐著藤結固定處,另一隻手扶住林婉兒肩膀,將她從晃動未止的木筏上帶下來。腳踩實地時,林婉兒踉蹌了一下,膝蓋微彎,但沒有倒下。雷鳴緊隨其後躍入淺水,落地時右腿一軟,單膝跪進泥中,他咬牙撐起身子,甩了甩發麻的手臂。
雲璃最後一個下筏。她剛站穩,肩頭一沉——晨曦靈蝶輕輕落在她衣領邊緣,翅膀收攏,幾乎沒了動靜。她伸手輕撫它的翅根,掌心微微發熱,一縷靈力緩緩渡出,替它穩住氣息。
“三息時間。”她低聲說,“注意四周。”
沒人回應,但四人都睜大了眼,盯著岸邊密林的方向。林婉兒靠在一塊半埋土中的岩石上,手指貼住炎狐額頭,閉目調息。夜無痕站在她側前方,右手按在劍柄上,指節因長時間發力仍有些僵硬。雷鳴低頭查看自己手臂上的擦傷,血已經凝住,隻是皮肉翻卷,走得急了還會滲液。
雲璃的目光掃過水麵。那股巨浪退去後,淵噬蛟的身影也沉了下去,河麵恢複平靜,唯有幾圈漣漪還在擴散。她回頭看向對岸,視線掠過濕漉漉的草叢、傾斜的樹乾,最終停在那塊曾反光的岩石上。
她緩步走過去,蹲下身,撥開覆蓋的枯葉和碎枝。一枚殘缺的金屬片嵌在泥土裡,表麵布滿蝕痕,邊緣扭曲,但內側刻著一道螺旋紋路。她小心取出,指尖順著紋路劃過。
胸口的鑰匙突然溫了一下。
她怔住,隨即解開外袍扣子,將鑰匙取出來,懸在金屬片上方。兩者尚未接觸,那紋路竟開始發出極淡的微光,與鑰匙邊緣的一段回紋完全吻合。她屏住呼吸,又試著將金屬片翻轉,背麵還有一組斷續符號,雖不完整,卻與鑰匙背麵的銘文走勢一致。
“這不是偶然。”她低聲說。
腳步聲靠近。夜無痕走到她身旁,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物件上。“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岸邊。”雲璃站起身,把金屬片遞給他,“就在我們靠岸前,晨曦靈蝶感應到的反光點。”
夜無痕接過,指尖摩挲片刻。“這些符號,我見過類似的,在玄冰舊典裡提到過一種封印門禁係統,用的就是這類複合符文。”
“我也這麼想。”雲璃望向密林深處,“如果這是同一套體係,那說明我們接近目標了。”
雷鳴這時走了過來,手臂上纏了一圈布條,是撕下的衣角。“所以呢?咱們現在是找門還是找路?”
雲璃沒答話,而是轉身走向岩壁。她沿著金屬片出土的位置往裡推演,手指逐一劃過潮濕的石麵。忽然,她的動作一頓。
藤蔓後麵,有一道被植被遮掩的凹陷。
她伸手撥開糾纏的枝條,露出一段石質拱門的下半部分。門框兩側刻滿符文,多數已被苔蘚覆蓋,但中央區域清晰可見——一圈螺旋紋環繞著中心凹槽,形狀與她手中鑰匙極為相似。
“就是這裡。”她說。
林婉兒也走到了近前,蒼白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她抬手讓炎狐嗅了嗅空氣,小獸鼻翼翕動幾下,耳朵朝後壓了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裡麵有東西。”林婉兒說,“不是活物,但……有波動。”
夜無痕走近拱門,左手貼上石麵。片刻後,他收回手:“溫度比外麵低,而且……靈力殘留很古老,像是長期封閉後逸散出來的。”
雷鳴繞到門前,用力推了下石門。紋絲不動。
“卡死了。”他退後一步,抹了把臉,“不過看樣子也不是打不開。”
雲璃盯著那道中心凹槽,慢慢將鑰匙舉到麵前。距離還有半尺,鑰匙就開始震顫,越靠近,震動越明顯。當它正對凹槽時,嗡的一聲輕響,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
她沒有立刻插入。
“進去之後可能不會再有機會回頭。”她看著三人,“我們都清楚,這種地方不會隻有線索等著我們。可能是陷阱,可能是考驗,也可能……根本出不來。”
雷鳴咧嘴一笑:“那你剛才問的是廢話。咱們一路被追、被堵、被砸,連水底下都能蹦出個蛟來咬人,現在站在這兒,反倒怕一扇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