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還懸在半空,指尖離鑰匙扣僅一寸。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吞沒了長廊儘頭最後一絲光亮。她沒有收回手,也沒有繼續動作,隻是將呼吸壓得更緩。
四人靜立門前,誰都沒有說話。雷鳴的戰錘抵在地上,掌心滲出的汗浸濕了木柄紋路。林婉兒下意識靠近夜無痕,肩膀幾乎貼上他的手臂。夜無痕依舊站著,右手搭在劍柄上,指節微微泛緊。
“閉眼。”雲璃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穿透了寂靜,“三息後睜開,用靈覺看。”
沒有人質疑。四人同時閉眼,黑暗從外界侵入內心,反而讓感知變得清晰。雲璃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開,疼痛讓她保持清醒。她能感覺到夜無痕的靈力波動如冰層下暗流,穩定而冷冽;雷鳴的氣息粗重,像被壓抑的雷雲;林婉兒的火焰在體內微弱跳動,如同風中殘燭。
三息已過。
他們睜眼。眼前仍是黑,但靈覺中,石門縫隙正透出一絲極淡的震動波紋。夜無痕抬手,指尖凝出一縷寒氣,輕輕觸向門縫。霜痕蔓延數寸,未見異常反饋。
“沒陷阱。”他說。
雷鳴低吼一聲,戰錘輕撞門角。碎石剝落,門體微震,卻沒有機關啟動的聲響。
雲璃深吸一口氣,終於解下腰間鑰匙。金屬滑出皮扣時發出細微摩擦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她將鑰匙緩緩插入石門中央的凹槽。
哢噠。
一聲輕響,石門無聲向內滑開。一股溫潤的光流從門縫溢出,像是沉睡多年的呼吸終於蘇醒。
門後是一間圓形房間,地麵由整塊白玉石鋪成,表麵刻滿交錯符文,線條如脈絡般延伸至中央。房間高闊,穹頂隱沒在光影之中。四周牆壁鑲嵌著五座石台,每座台上都浮刻著不同屬性的圖騰——火、水、風、土、光,彼此以弧形紋路相連,構成一個完整的環形陣列。
而在這陣眼中央,矗立著一具通體透明的水晶棺。
棺內躺著一隻幻獸,龍軀鳳翼,鱗羽交輝。它的身體流轉著五彩光澤,仿佛將五行之力儘數融於一身。雙翼收攏於側,尾尖垂落,額心一點金芒微微閃爍,頻率竟與雲璃手中的鑰匙隱隱同步。
空氣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並非來自敵意,而是源於生命層次的差距。那是一種讓靈魂本能臣服的威嚴。
林婉兒下意識後退半步,炎狐在契約空間內躁動不安。雷鳴握緊戰錘,肌肉繃緊,像是麵對一頭隨時會蘇醒的遠古巨獸。夜無痕站在雲璃身側,目光掃視四周,發現牆上符文排列方式極為古老,似曾見於失傳的“歸元封印術”典籍。
“這東西……是被封印的?”雷鳴低聲問。
雲璃沒有回答。她向前邁了一步,腳踩在玉磚上,地麵符文立刻泛起微光,隨即一道虛影鎖鏈自地底浮現,橫亙在她前方,阻斷去路。
她停下。
再往前一步,膝蓋便傳來沉重壓力,仿佛有無形之手按在她的肩頭。她咬住嘴唇,額頭滲出細汗,卻未退。
“不是攻擊。”她喘息著說,“是考驗。它在分辨來者之心。”
晨曦靈蝶從契約空間飛出,翅膀展開,灑下一圈柔和銀光。光芒覆蓋四人,心神漸穩。雲璃借著這股清明,凝視棺中幻獸。它雖閉目沉眠,呼吸卻帶動空氣形成細微漣漪,每一次起伏都引動周圍符文明滅一次。
“它活著。”林婉兒喃喃道,“而且……它知道我們來了。”
夜無痕忽然抬手,指向水晶棺底部。那裡有一行極小的銘文,嵌在基座縫隙中,與鑰匙背麵的文字風格一致。
“那是古禦語。”雲璃走近兩步,勉強辨認,“‘持鑰者臨,心誠則啟’。”
“心誠?”雷鳴皺眉,“怎麼才算誠?跪下來磕頭?”
“不是形式。”雲璃搖頭,“是意圖。我們是為了力量而來,還是為了守護?”
她說這話時,手中鑰匙的金紋又是一顫。與此同時,幻獸額心的光點亮度微增,像是回應某種共鳴。
“這幻獸不是敵人。”她轉頭看向三人,“它是守門者,也是試煉本身。那些機械是外層防線,這些符文是規則,而它——是最終的判定者。”
夜無痕點頭:“所以不能強闖。”
“也不能貿然接觸。”林婉兒補充,“萬一觸發反噬……”
話音未落,地麵再次震動。五座石台上的圖騰同時亮起,光芒順著牆麵紋路流入中央陣眼。水晶棺表麵浮現出一層流動光膜,將內部完全籠罩。
雲璃退後兩步,與其他三人形成環形站位。她將鑰匙握在胸前,低聲說:“先穩住狀態。我們靈力還沒恢複,現在任何衝動都可能引發連鎖反應。”
雷鳴靠牆坐下,戰錘橫放膝上。林婉兒點燃角落油燈,火光映照符文邊緣,幫助固定視覺參照。夜無痕始終站立,目光不離水晶棺,手中冰力悄然凝聚,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