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前端裂開的口器在空中劃出一道黑痕，雲璃被夜無痕猛地拽回，後背撞上冰冷石壁。她喘著氣，左手仍死死按在胸口，鑰匙貼著心口發燙。晨曦靈蝶跌落在她肩頭，羽翼微顫，光暈幾近熄滅。
雷鳴一拳砸向逼近的觸手，雷獸嘶吼著噴出電弧，勉強逼退兩根。林婉兒半跪在地，炎狐蜷縮身側，火焰隻剩零星幾點，在指尖跳躍不定。夜無痕單膝撐地，冰劍拄在身前，寒氣斷續凝結又迅速融化。
“不能再這樣耗下去。”雲璃咬牙站起，膝蓋發軟，卻強行挺直脊背。
她抬眼看向石門，符文依舊混亂流轉，金紋灰暗，水紋渾濁，木紋枯裂如焦炭，火紋幽深似深淵，土紋邊緣滲出墨絲。那道細紋仍在逆旋，速度未減，像是某種規律性的呼吸。
“你們看那道紋。”她聲音不大，卻讓三人同時側目，“它不是在警告我們停下——它是在泄力。”
夜無痕皺眉：“什麼意思？”
“我們以為五行相生是開啟的關鍵，所以拚儘全力補全循環。”雲璃伸手，指尖虛點石門上的五枚主符，“可它根本不需要圓滿。這扇門抗拒閉環，一旦能量形成回路，就會觸發反製機製。”
雷鳴喘著粗氣：“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它們根本不給我們時間重新來過。”
“不是重新來過。”雲璃目光落在土行符文上，那裡有一圈細微的雙重刻痕，之前從未注意，“是打斷。”
她忽然抬起右手，將鑰匙輕輕敲在土符凹槽邊緣。一聲輕響，清脆得幾乎蓋過了觸手蠕動的黏膩聲。
“這裡不是終點，是斷點。”她說，“古籍裡提過，封印類機關最忌‘滿’，動則生變。真正的通路不是完成循環，而是讓能量流保持開放狀態，像河水奔湧，不回頭。”
林婉兒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你是說……我們不該把火引向土？”
“對。”雲璃點頭，“火生土這一環，必須斷開。否則整個係統會被判定為‘激活嘗試’，反而激起更強的防禦反應。”
夜無痕盯著她：“那你打算怎麼做？現在連穩定輸出都難，更彆說精準控製。”
“我們不控製。”雲璃深吸一口氣，“我們引導。”
她轉向三人，語速加快：“計劃改了。不再追求貫通五行，而是製造一股單向衝擊流。讓金、水、木、火四行之力順著原有路徑衝出去，但卡死在火生土這一節，不讓它閉合。這樣一來，能量不會形成閉環，也不會完全中斷，剛好符合這扇門的運行邏輯。”
雷鳴眯起眼：“聽起來像是走鋼絲。”
“就是走鋼絲。”雲璃握緊鑰匙，“但我們隻有一次機會。靈力撐不了第二次。”
林婉兒扶著炎狐站起：“具體要我做什麼？”
“你在最後一步出手。”雲璃指向土行符文，“當火行能量抵達時，立刻用火焰覆蓋整個符文表麵，阻斷傳導。不是削弱它，是封住出口。”
“我來凍結起點。”夜無痕接道，“金行符文由我鎖住源頭，防止倒灌引發震蕩。”
“好。”雲璃看向雷鳴，“你負責乾擾木行符文，在能量經過時製造偏移，讓它加速衝向火行環節。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必須卡在第三波震動之後。”
雷鳴咧嘴一笑：“總算有點意思了。”
話音未落，地麵再次震顫。裂縫擴大，更多觸手從深處鑽出，圍攏之勢愈發緊密。一根粗壯的黑索猛然抽向林婉兒腳邊，她閃身避讓，衣角卻被擦中，瞬間腐蝕出一個破洞。
“沒時間了。”夜無痕低聲道。
雲璃點頭，將鑰匙緊緊攥在手中，走向石門前三尺處。她抬起右手，光能在掌心緩緩凝聚，卻不注入符文，隻是懸停於水行符文上方。
“準備。”她說。
夜無痕冰劍輕點地麵，寒氣自劍尖蔓延，悄然纏上金行符文底部。雷鳴蹲下身，手掌貼地，雷獸伏在他前方，脊背電光隱現。林婉兒雙掌合攏，一團赤紅火焰在掌心旋轉，越燃越烈。
雲璃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契約儀式那天的畫麵——晨曦靈蝶落在她指尖，光紋如溪流般蜿蜒。那時她還不懂，力量從來不是用來填滿什麼，而是如何流動。
她睜開眼，聲音清晰而堅定：“開始。”
夜無痕手腕一轉，冰層瞬間封住金行符文起點。金紋黯淡下去，但並未熄滅，而是像被壓住的火苗，蓄勢待發。
雷鳴低喝一聲，雷獸脊背炸開一道電弧，直擊木行符文側麵。符文劇烈晃動，原本平穩流轉的能量出現傾斜，如同山洪決口前的鬆動。
林婉兒雙手一揚，火焰化作薄幕，籠罩在土行符文之上。火光與墨絲交鋒，發出輕微的滋響，土符被徹底封鎖。
雲璃抓住時機，右手猛然下壓。
光能注入水行符文，水流般的能量順著紋路疾馳而去，撞上已被凍結的金行起點，反彈成一股急流，衝向木行環節。雷鳴的乾擾恰到好處，木紋扭曲片刻，能量被強行推入火行通道。
火紋驟然亮起，橙紅光芒奔騰向前，直撲被火焰封鎖的土符。
就在接觸的刹那，整扇石門嗡鳴震顫。
符文不再逆亂，而是以一種全新的節奏明滅——金、水、木、火依次閃亮，到了土行處戛然而止。那道細紋的旋轉速度突然放緩，仿佛某種機製正在重新校準。
觸手的動作遲滯了一瞬。
所有的黑索都停在半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
雲璃沒有放鬆，反而將鑰匙抵在水行符文邊緣，繼續施加壓力。她能感覺到體內靈力急速流失，經脈傳來陣陣刺痛，但她不敢停下。
“再撐一下。”她低聲說，“快成了。”
夜無痕額角滲出血線，寒氣已接近枯竭，但他仍死死握住冰劍。雷鳴全身肌肉繃緊，雷獸發出低沉的咆哮。林婉兒的臉被火光照得通紅，汗水順著鬢角滑落。
火行能量在土符前不斷堆積，卻被火焰屏障牢牢擋住。無法前進，也無法退回。四行之力形成一股高壓洪流，在石門內部來回衝撞。
那道細紋終於停止旋轉。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極細的白光，自符文縫隙中緩緩滲出。
雲璃屏住呼吸。
她知道，這是正確的方向。
可就在此時，一隻觸手悄無聲息地繞到她身後，前端裂開，直撲她握著鑰匙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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