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指尖還沾著那抹暗紅，書頁上的朱文未散，她猛地抬頭，聲音繃得像拉滿的弓弦：“小心！”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座空間劇烈震顫。地麵如被無形巨手撕扯，裂開數道深縫，邊緣泛著幽黑光澤，像是某種活物在皮下蠕動。原本懸浮於中央的光球驟然明滅不定，光芒忽強忽弱，映得四人臉色變幻。
晨曦靈蝶雙翼一展，光暈自羽翼擴散，在眾人前方凝成半透明屏障。幾乎同時，五彩靈龍鳳發出低沉長鳴，周身鱗片泛起微光，雷獸炸毛低吼，炎狐也迅速回縮至林婉兒腳邊，火焰尾梢緊貼地麵掃動，警惕地盯著裂縫。
“退後！”夜無痕橫劍而立，冰氣自劍身蔓延，在前方迅速凝結出三層交錯冰牆。寒霜爬滿石麵，哢嚓聲接連響起，剛成型的冰障便被一股從裂縫中噴湧而出的黑霧撞得布滿裂紋。
那不是普通的霧。它帶著腐蝕性的氣息，所過之處，空氣微微扭曲，幾卷浮在半空的古籍邊緣開始焦化、剝落，紙屑如灰燼般飄墜。
“那是黑暗靈力！”林婉兒急聲道，雙手迅速結印，炎狐躍起，口中吐出一圈火環，在側翼形成弧形防線。火焰觸及黑霧時發出滋滋聲響，蒸騰起陣陣腥氣。
雷鳴已躍上斷裂的石柱高處，雷獸緊隨其後伏低身軀，脊背電光遊走。“這些東西要衝出來了！”他大喊，目光鎖定其中一道最寬的裂縫——黑霧翻滾中，數個模糊輪廓正緩緩凝聚。
第一個幻影踏出裂縫。它沒有五官，身形扭曲，四肢比例怪異，每一步落下，地麵都滲出細小的黑色紋路，如同根須蔓延。它的手伸出時，指尖滴落一串漆黑液體，落在冰牆上，立刻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彆讓它靠近！”雲璃咬牙，腦中仍殘留施展“五行光影遁”後的鈍痛，但她強行壓下不適，抬手召來晨曦靈蝶。光蝶振翅，灑下一片柔和輝光，將最前方的三隻幻影籠罩其中。
被光照到的幻影動作一滯，體表黑霧劇烈翻騰，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刺耳聲。但僅僅片刻，它們便重新挺直身體，竟頂著光幕繼續逼近。
“光屬性隻能延緩，無法清除。”雲璃瞳孔微縮，迅速調整站位，“結陣！靈蝶護前，龍鳳鎮中，所有人靠攏！”
夜無痕立即響應，劍尖點地，寒氣順著地麵疾行，在眾人腳下織出一層薄冰，減緩幻影移動速度。他側身擋在雲璃左側，目光緊盯前方不斷增厚的黑霧：“這些幻影有組織性，不是隨機生成。”
“你看它們的移動路線！”林婉兒突然出聲，手指指向其中兩隻正在包抄的幻影，“它們繞著光球轉，像是……在維持某種循環？”
雲璃心頭一震。她閉目，借由契約感知晨曦靈蝶傳回的信息，同時調動體內光之力探向四周。果然，那些幻影並非隨意遊走，而是沿著一條隱秘的能量軌跡運行，每隔七步便有一次短暫停頓，仿佛在為某個核心節點充能。
“它們在供養什麼。”她睜開眼，聲音壓得很低，“源頭可能就在光球附近，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一旦破壞平衡，整個空間都可能崩塌。”
雷鳴在高處俯瞰全局，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可再這麼耗下去，咱們的靈力撐不住。剛才一隻幻影擦過雷獸腿側，現在它的動作明顯慢了半拍。”
他說著，抬手示意眾人看向雷獸——原本閃亮的皮毛此刻黯淡無光，右後腿有一道淺灰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蝕去了生機。
“是侵蝕。”夜無痕神色凝重，“這種黑暗力量不隻是攻擊肉體，還在削弱幻獸本源。”
話音未落，又一道裂縫在右側炸開，五隻幻影魚貫而出，直撲書架方向。那裡仍有數卷尚未沉入地底的古籍，正隨著震動微微滑動。
“不能讓它們毀掉遺錄！”林婉兒就要衝出去，卻被夜無痕一把拽住手腕。
“彆過去！”他厲聲喝止，“那邊的地麵已經不穩定，你踩上去就會陷進去。”
果然，那片區域的地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酥化，仿佛被浸泡在酸液中。一隻幻影踏足其上，整條腿瞬間沒入，卻毫無阻礙地繼續前行，仿佛那不是實體，而是某種過渡態的存在。
雲璃死死盯著光球。它仍在閃爍，頻率越來越快，每一次明滅都伴隨著空間的一次輕微抽搐。她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失控，這是回應。
“它在抵抗。”她喃喃，“光球在和黑暗對抗，但力量不夠。”
“所以這些幻影才源源不絕？”雷鳴皺眉，“有人在外麵推動這場侵蝕？”
“不一定需要人。”夜無痕盯著那不斷擴張的裂縫，“也許……這個空間本身就藏著隱患。我們剛才領悟技能時，是不是觸動了什麼？”
雲璃心頭一沉。她低頭看向手中的《禦獸遺錄》，書頁最後那行朱紅文字仍未消失，反而比之前更加清晰，像是用血寫就。
【五屬未齊，禁技難啟，若強行合陣，血祭為引。】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那行字，指尖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仿佛有東西在試圖鑽進皮膚。
“不是警告。”她忽然明白，“是代價。”
“什麼代價？”林婉兒問。
“我們剛才使用的技能……五行光影遁、霜淵突襲、雷霆九步、赤蝶焚天舞——都是失傳禁術。而這裡，是封印之地。”雲璃抬起頭，目光掃過三人，“我們喚醒了不該碰的東西。”
正說著，中央光球猛然爆閃一次，緊接著，所有幻影同時停下動作。它們齊刷刷轉向光球方向，雙臂抬起，掌心朝上，黑霧自它們體內倒流而出，彙成一條粗大的暗色光柱，直衝光球底部。
轟——
一聲悶響貫穿空間，光球劇烈震蕩，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一絲極細的黑線自中心蔓延而出，如同血管搏動。
“它要破了！”雷鳴怒吼。
“穩住陣型！”雲璃厲聲下令，“誰也不準擅自出擊！等我找出它們的能量節點！”
她閉上眼，將全部感知集中在光之力的流動上。晨曦靈蝶飛至最高處，羽翼微顫，灑下的光點如雨落下，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看不見的軌跡。
就在她即將捕捉到那個隱藏節點的刹那——
指尖的血珠突然自行升起，懸浮半空，隨即被一道來自裂縫的黑絲卷走，精準投入那根連接幻影與光球的暗色光柱之中。
光柱亮度驟增。
光球的裂痕，又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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