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抬腳跨過斷牆最後一塊塌陷的石梁,腳底隔離層與焦黑地麵接觸的瞬間發出輕微的滋響。她沒有停下,而是將小幻獸往懷裡收了收,左手迅速抬起,掌心朝前推出一道薄光屏障,擋開迎麵撲來的灰霧。
夜無痕緊隨其後,冰劍在掌中翻轉半圈,劍尖點地,寒氣順著裂縫滲入牆體,加固了兩側搖晃的殘垣。林婉兒低身穿過碎石堆,指尖火符燃起一圈微焰,逼退貼地蔓延的霧流。雷鳴最後一個躍下,雷巡獸落地時四肢微顫,鼻翼急促翕動,喉嚨裡滾出一聲低沉的警示音。
街道就在眼前。
主街橫貫城心,此刻卻像被巨獸啃噬過一般。房屋傾塌大半,屋頂斷裂處露出燒焦的橫梁,牆壁上布滿裂紋,有些還掛著半截未熄滅的火苗。一具幻獸的屍體倒在巷口,皮毛失去光澤,四肢僵硬扭曲,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遠處傳來斷續的哀鳴,不是來自人類,而是某種幼年幻獸在廢墟間無助地呼喚。
雲璃腳步一頓。
前方十步外,一個老人趴伏在門檻邊,手臂伸向屋內,指尖離門框僅差寸許。他背後衣衫破裂,滲出暗紅血跡,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在他身旁,一隻灰毛小犬正用頭輕輕拱他的肩膀,嘴裡發出嗚咽般的輕叫。
林婉兒立刻衝上前去,蹲下查看傷勢。她從腰包取出藥粉,撒在傷口周圍,又撕下衣角包紮。那小犬起初警惕地齜牙,直到晨曦靈蝶飛近,在它頭頂灑下一縷柔光,才安靜下來,趴在老人身邊不再動彈。
“還有氣。”林婉兒回頭,“但失血太多,需要馬上處理。”
雷鳴已走向另一側倒塌的商鋪,一腳踢開壓住一名少女腿部的橫木。少女滿臉塵土,小腿有明顯骨折痕跡,看到有人來救,嘴唇微微抖動,卻發不出聲音。他俯身將人背起,轉身對雲璃說:“城裡不止這幾處傷者,得快點行動。”
夜無痕站在一處高台殘基上,目光掃過整條街道。鐘樓方向的灰霧更加濃重,隱約能看到幾道黑影在半空移動,伴隨著低沉的咒語聲。他躍下高台,落在雲璃身側,聲音壓得很低:“三個人,正在攻擊東區避難所。他們用的是蝕魂術,專門針對幻獸意識。”
雲璃低頭看懷中的小幻獸。它的眼睛睜著,瞳孔不再是平日的琥珀色,而是泛著一層流動的五彩光暈,尾巴輕輕擺動,像是在感應什麼。她伸手覆上它的鱗痕,那一瞬,一股熟悉的波動自指尖傳來——不是恐懼,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共鳴的震顫。
“它知道那些人在做什麼。”她低聲說。
“那就不能等了。”雷鳴放下背上的少女,臂鎧雷光閃動,“先救人,再清場。”
林婉兒站起身,手中多了一枚赤紅符籙:“我來掩護,你們突進。”
雲璃點頭,將小幻獸交給她抱穩,右手緩緩抬起。晨曦靈蝶振翅飛出,在她頭頂盤旋一圈後,驟然加速射向避難所方向。與此同時,她並指於眉心一點,體內光之力湧動,五彩靈龍鳳虛影在身後浮現,雖未完全實體化,但已散發出強烈的能量波動。
夜無痕率先出擊。他身形一閃,沿著殘牆陰影疾行,每一步都在地麵凝出短暫的冰痕,借力騰躍至一處二樓陽台。雷鳴緊隨其後,雷巡獸四爪踏地,電光炸裂,帶著他如箭般衝向側巷。
雲璃沒有走直線。她繞過一片坍塌的屋架,借一塊傾斜的牆麵為掩體,悄然接近避難所外牆。那裡已有兩名平民蜷縮在角落,懷裡抱著受驚的幼獸,臉上寫滿絕望。
就在她準備發動時,鐘樓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嘯叫。一道黑氣自塔頂噴湧而出,化作巨鳥形態,雙翼展開橫掃半空。晨曦靈蝶被迫折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他們在召喚強化體!”林婉兒喊道。
話音未落,避難所上方的灰霧猛然下沉,凝聚成一張巨大的臉孔,眼窩處燃燒著幽綠火焰。一名黑袍人懸浮在後方,手中權杖頂端鑲嵌著一顆漆黑晶石,正不斷抽取下方幻獸的生命力。
雲璃眼神一厲,雙手交錯於胸前,光之力與五彩靈龍鳳的氣息瞬間融合。她向前一步踏出,腳下地麵裂開細紋,口中喝出一字:“爆!”
雙極光爆自她掌心轟出,呈十字交錯之勢直擊那張霧臉。強光炸裂的刹那,黑氣崩散,權杖上的晶石出現細微裂痕。施法的黑袍人悶哼一聲,身形晃動,咒語中斷。
雷鳴趁機從側巷殺出,雷巡獸前爪撕裂空氣,一擊將另一名戰士逼退。夜無痕自高處躍下,冰劍橫掃,逼得第三人回防,攻勢暫緩。
避難所內的平民開始向外撤離,幾名尚有行動力的守衛攙扶著傷者,快速穿過廢墟。林婉兒守住出口,手中火符接連擲出,封鎖敵人的追擊路線。
雲璃沒有追擊。她退回原地,接過小幻獸。它仍在發燙,呼吸變得急促,尾巴劇烈抖動了一下,隨即指向避難所後方一處地下入口——那是通往城防儲靈室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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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隻是在破壞。”她盯著那個黑洞洞的入口,“他們在找東西。”
“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冒這麼大的險?”林婉兒喘著氣問。
雲璃沒回答。她看著小幻獸眼中流轉的五色光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從進入城邦,它的反應越來越強烈,仿佛那下麵有什麼東西,正在回應它的血脈。
夜無痕走過來,劍尖滴落一串黑血。“剛才那人臨退時說了句‘鑰匙已現’。”
雷鳴冷笑:“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雲璃抱緊小幻獸,目光投向那處入口。風從地道深處吹出,帶著一股陳舊金屬的味道。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撫過小幻獸背部的鱗痕,那裡正持續發熱,像一塊埋在皮下的烙鐵。
“它不怕下去。”她說。
林婉兒咬了咬唇:“可下麵可能是陷阱。”
“上麵已經是地獄了。”雷鳴握緊拳,臂鎧雷光閃爍,“還怕再多一層?”
雲璃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她的腳步踩在碎石上,發出清晰的聲響。晨曦靈蝶飛至前方引路,灑下的光點映出階梯輪廓。
夜無痕跟上,劍刃歸鞘,手始終未離柄。林婉兒將最後一張火符夾在指間,雷鳴低喝一聲,雷巡獸伏低身軀,隨時準備衝鋒。
地道入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口,黑暗從中湧出。雲璃站在邊緣,低頭看向懷中小幻獸。它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中,五色光暈緩緩旋轉,像是一顆即將蘇醒的星辰。
她的手指剛觸到第一級台階,冰冷的金屬氣息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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