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頭懸在頭頂，腳下的古道被曬得發白。雲璃停下腳步，從行囊裡取出一張邊緣磨損的地圖，鋪在一塊平整的石麵上。她沒說話，隻是用指尖沿著北境方向劃了一道，又在幾個點上輕輕點了三下。
夜無痕站在她身後半步，目光落在地圖上那幾處標記。那些地方，都是他們過去兩個月經過的城鎮與遺跡。每一個點，都曾出現過幻獸失控或居民失蹤的跡象。
“你發現什麼了？”雷鳴蹲下來，護腕上的晶粒還在微微震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殘留的氣息。
“不是偶然。”雲璃聲音不高，卻很穩，“從南邊的溪穀鎮到這座石碑，所有的襲擊，都發生在舊驛道沿線，而且間隔差不多是七天。”
林婉兒抱著小幻獸，眉頭微皺：“你是說……他們是有計劃地推進？”
“更像是測試。”雲璃抬頭看向遠處的山脊，“每次出手，手段都在變。第一次隻是驅使野獸傷人，後來開始操控禦獸師的心神，再後來，直接讓整座城陷入昏睡。他們在摸索弱點，也在改進方法。”
夜無痕低頭看著自己的寒玉匣，剛才那一閃而過的金光，此刻再未出現。但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卷軸指向北境，石碑寫著‘北禁’。”他緩緩開口，“一個指引，一個警告。說明那裡曾經有人管，也說明現在沒人敢去。”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隻是趕路。”雲璃收起地圖，重新背好行囊，“而是要想清楚，接下來每一步怎麼走。”
她轉身麵對三人：“我們已經救了一個城邦，但不可能每次都等到災難發生才衝進去。等我們趕到下一個地方時，也許連呼救的人都沒了。”
雷鳴撓了撓頭：“你想怎麼做？總不能挨個城打招呼，說‘小心有人來搞事’吧？”
“第一步，畫出他們的活動規律。”雲璃從懷裡拿出一本薄冊子，封皮已經磨得起毛，“我從上次遺跡回來就開始記。時間、地點、手法、傷亡人數、有沒有留下痕跡。這些都不是孤立事件，拚起來，就能看出他們想乾什麼。”
她翻開一頁，指著其中一行字：“你看，每次行動前，都會有小型幻獸提前進入城鎮。它們不攻擊，隻是徘徊。像在探路。”
林婉兒湊近看了看：“就像我們之前在溪穀鎮看到的那隻灰雀？我當時以為它隻是迷路了。”
“那就是信號。”雲璃合上冊子，“如果我們能早點識彆這種異常，就能提前布防。不需要大軍壓境，隻要幾名禦獸師駐守關鍵節點，就能打斷他們的節奏。”
“可我們隻有四個人。”雷鳴攤手，“你打算一人守一城？”
“不是我們守。”雲璃搖頭，“是我們教會彆人怎麼防。沿途的禦獸師公會、邊境哨站、甚至一些有經驗的獵戶，都可以成為眼線。隻要建立一條傳遞消息的鏈子，就能把反應時間縮短一半。”
林婉兒眼睛亮了一下：“就像驛站之間的烽火台？一個人看見，下一個人接著傳？”
“對。”雲璃點頭，“我不指望立刻建起大網，但至少從下一個補給點開始，我們可以留下聯絡方式。萬一出事，有人能找得到我們。”
夜無痕沉默片刻，忽然問：“你打算讓我做什麼？”
“你懂情報。”雲璃直視著他，“你看過那麼多家族密卷，知道怎麼分辨真假信息。我想讓你負責整理所有線索，尤其是關於北境的部分。如果你父親當年真的封鎖了什麼，也許能在舊檔案裡找到突破口。”
他沒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劍柄。那上麵有一道淺痕，是上次戰鬥中留下的。
“我可以試著聯係玄冰邊境的守衛官。”他終於開口，“他們不一定聽命於我，但如果我說的是真話，他們會查。”
“那就夠了。”雲璃轉向雷鳴，“你的護腕能感應金屬，也能追蹤能量波動。接下來的路，我希望你能主動標記可疑區域，不隻是為了避開陷阱，更是為了積累數據。”
雷鳴咧嘴一笑：“你是想把我變成活地圖？”
“比地圖有用。”她認真道，“你能感覺到地下埋的東西，也能察覺空氣裡的異樣。每一次記錄，都是在幫我們看清敵人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