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掌還貼在冰牢表麵，光能順著指尖滲入，冰層內那人的瞳孔劇烈震顫，喉嚨裡發出斷續的咯聲。她沒有收回手，反而將另一隻手覆上晨曦靈蝶的背翼，蝶身微光一閃，識海通道再度開啟。
這一次，她不再直衝記憶核心，而是繞開那些被黑氣纏繞的陷阱區域，沿著俘虜情緒波動最弱的邊緣緩緩推進。畫麵碎片開始浮現：昏暗石室，火把斜插在岩壁凹槽中，火焰微微晃動。一個披著黑袍的身影站在中央，手中卷軸展開，聲音低沉卻清晰。
“若被捕，勿抗。讓他們查，讓他們看。”
雲璃屏住呼吸，精神力悄然下沉，試圖追溯這道指令的源頭。她發現這段記憶的結構異常規整——如同被人精心排練過一般，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言語都像是被刻意定格。她心頭一緊，立刻抽離部分意識，轉而引導晨曦靈蝶釋放一道極細的共鳴波，掃過俘虜的神經節點。
蝶翼輕顫，反饋回一絲異樣：當畫麵中黑袍人抬手指向地圖時，俘虜的心跳出現了短暫停滯，不是恐懼，而是某種程序化的響應。
“有問題。”她低聲說，眼睛仍閉著，“這不是他親眼所見的記憶。”
夜無痕站在她身後半步，察覺到她氣息微變，立即抬手打出一道冰印，封住俘虜經脈交彙處。林婉兒蹲在一旁，指尖搭在沙地上，感知著地下細微的能量流動。雷鳴則守在營地外圍，雙目緊盯遠方沙丘的輪廓，護腕上的雷紋隱隱發燙。
“他在接收指令。”雲璃睜開眼，聲音冷靜，“不是回憶，是重複播放的幻象。”
林婉兒皺眉：“就像……有人用術法強行灌進去的畫麵？”
“不止是畫麵。”雲璃望向另外兩座冰牢，“我去看看其他人。”
她依次靠近左右兩側的囚籠，同樣以光能探入識海。果然，三人接收到的信息完全一致——時間、地點、人物姿態分毫不差，甚至連火把燃燒的角度都沒有區彆。這種精確得近乎死板的同步性，絕不可能來自真實經曆。
“這是批量植入。”夜無痕走過來，目光落在中央冰牢那人臉上，“他們根本沒去過那個營地。”
“目的呢？”林婉兒喃喃，“讓我們以為北境防線有漏洞？可我們又不是邊防軍，為什麼要騙我們？”
雷鳴從外圈返回，拍了拍肩上的沙塵：“除非……他們知道我們會把情報傳回去。”
空氣驟然凝滯。
雲璃緩緩站起身，腦海中迅速串聯起所有線索——敵人主動現身，故意暴露蹤跡；被俘後不逃不抗，甚至配合審訊；傳遞出的“真相”漏洞百出，卻偏偏足夠震撼人心。這一切都不是失誤，而是設計好的環節。
“他們在利用我們。”她說，“一旦我們將‘北境未封禁’的消息送回總部，聯軍就會調動主力前往增防。真正的攻擊，會在那時發動。”
“哪？”雷鳴問。
沒有人回答。雲璃重新閉眼，這一次，她不再進入完整記憶，而是專注於捕捉俘虜潛意識中最原始的反應。晨曦靈蝶飛至主牢上方，翅膀輕輕開合，灑下一層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光。
幾息之後，那人的心跳忽然加快，在某個瞬間達到峰值。
雲璃猛地睜眼，指向記憶畫麵中的地圖一角：“這裡！雖然紅點模糊，但他每次看到這個位置，自主神經都會產生應激反應。”
“鳴光城？”林婉兒脫口而出，“我們三天前路過那裡，城門的守護陣紋確實有裂痕，當時守衛說還沒來得及修補。”
“而且它是三帝國交界樞紐。”夜無痕接道，“一旦失守，補給線會被切斷，周邊七座城鎮都將陷入孤立。”
雷鳴握緊拳頭：“他們要打的是中樞節點，不是邊境。”
雲璃點頭：“假情報引開主力，真目標趁虛而入。等我們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救援。”
風掠過營地，吹起一角帳篷。五座冰牢靜靜矗立，俘虜們或坐或躺，神情麻木。沒有人再掙紮，仿佛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現在怎麼辦？”林婉兒看向雲璃，“如果上報真實判斷，高層未必相信；可要是按他們設的局走，正中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