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上的血還在滴,順著冰冷的石縫滲進凍土。雲璃一把扯下腰間的布條,手指迅速翻動,將夜無痕肩頭那塊被黑血浸透的舊布換了下來。他的呼吸很淺,左臂貼在胸口,指尖微微抽動。
“晨曦靈蝶。”她低聲喚。
靈蝶顫了一下翅膀,從半空緩緩落下,停在她掌心。光流微弱,像風中殘燭,卻仍順著她的指縫流向夜無痕的傷口。雲璃咬破右手食指,血珠滴在靈蝶翅根處,一道細微的光路瞬間亮起,連通兩人脈絡。她閉眼,把最後一絲靈力推了進去。
光幕籠罩住夜無痕全身,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悶響,身體猛地一震。黑血從傷口邊緣逼出,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嘶聲。皮膚下的青灰色退了一圈,但仍未完全消散。
“毒素封住了。”雲璃睜開眼,聲音發啞,“再撐一會兒。”
夜無痕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目光落在她臉上,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雲璃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點淡金色的粉末,撒在傷口周圍。藥粉觸肉即融,泛起一層薄霧。她收起瓶子,抬頭看向戰場。
三隻防禦幻獸停在前方二十步外,甲殼表麵黑紋流轉,正緩慢吸收黑暗靈力。敵陣後方沒有再發動強攻,但壓迫感更重了。雷鳴站在左翼前沿,雙腿打顫,拳頭還攥著,指節發白。林婉兒靠在岩邊,火囊隻剩一絲微光,喘氣時肩膀起伏劇烈。
“我們……還能打嗎?”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像是問自己。
雲璃站起身,走到了高岩邊緣。她沒看敵人,而是轉過身,麵對三人。
“我們都快不行了。”她說,“我靈力隻剩兩成,晨曦靈蝶快撐不住。雷鳴的腿在流血,林婉兒的火囊快熄了。夜無痕中了毒,現在能醒著已經是奇跡。”
她頓了頓,聲音沒變,也沒抬高。
“但我記得我為什麼走到這兒。十歲那年,鎮子被野獸圍攻,一個禦獸師帶著光屬性幻獸從天而降。他身上全是傷,可還是擋在我們前麵。那天早上,第一縷陽光照下來的時候,我看見他的影子很長,一直延伸到村口。”
她抬起手,指向遠處天際。那裡有一線微亮,正慢慢推開雲層。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晨曦靈蝶,不是為了躲黑夜活著的。是為了一點光,就能飛起來。”
雷鳴抬起頭,汗水混著血水從下巴滴落。他盯著雲璃,忽然用右拳砸了下地麵,泥土炸開一小片。他撐著膝蓋站起來,站得筆直。
林婉兒低頭看著火囊,手指慢慢收緊。那點微光晃了一下,忽然跳起一簇小火苗。她抬頭,眼睛紅了,但嘴角揚了起來。
“你說怎麼打,我就怎麼打。”
雲璃點頭,轉身麵向敵陣。她蹲下身,在凍土上用斷裂的戰術板一角劃出幾道線。線條簡單,但清晰標出了三隻幻獸的位置和移動軌跡。
“它們往前壓,是為了護住法師。”她低聲道,“剛才那一擊打中了中間那隻的能量節點,它雖然沒死,但核心受損。現在它的動作比另外兩隻慢半拍。”
她指尖移到圖後方,點了點。
“敵人把主力全堆在前麵,後方指揮台隻留了四個護衛,沒有結界。他們的調度靠的是信號旗和傳令兵。如果那裡斷了聯係,前線的法師就沒法統一施法節奏。”
雷鳴走近幾步,盯著地上的圖,“你是說……他們怕我們再破節點,反而把自己的後背露出來了?”
“對。”雲璃收回手,“他們以為我們會繼續強攻正麵。但他們忘了,打不穿殼子,可以斷供能。”
林婉兒眯起眼,“可我們現在沒人能繞過去。正麵一動,他們立刻就會發現。”
“不需要人過去。”雲璃抬頭,看向盤旋在頭頂的晨曦靈蝶,“它還能飛一次。隻要把光束打到指揮台旁邊的信號柱上,讓那根柱子炸開就行。”